?第9章
逃亡,比想象中快。
严瑛带着曹苏策马奔驰,不分昼夜。
曹苏问他:“你不信严王?怕他出尔反尔,捉拿我们?”
他惶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快些离开。”
离开他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国,与家。
边境,就在前方,而朝日竟恰好躺在地平线上,几欲喷薄而出。
狂风呼喊着,两匹马,载着二人,如风驰电掣。
猛地,号角声响起,呜咽如悲歌,苍凉了即将迎接朝日的大地。
严瑛心跳如擂鼓。
直到一枝利箭射向曹苏后背,他一把抓住,仰天长啸。
七哥,七哥!你终还是不放过我!
他牵着自己和曹苏的马,铁青着脸,静静看着后方,缓缓上来一群人马,个个手持弓箭。
箭尖,无一例外地指着二人。
一个头子一般的人,骑着马,从队伍里出来,看着严瑛,一语不发,只是举起手。
然后落下。
利箭齐出。
挡不了,纵然武功再高,仍是挡不了。
他死了便死了,可他害了苏苏。
苏苏,我的苏苏,黄泉之下,你可会原谅我?
你一定会生气的,你定会骂我、恼我,骂我没用,骂我累了你……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和你相见,黄泉也好,来世也好,都想见你。
再见你……
利箭破空,倏倏直飞,追着风,最后均钉入黄土之中。
而在箭雨中沐浴过的二人,竟毫发无损。
严瑛愕然,反倒是曹苏笑了出来,“你的七哥想来是不甘心白白放你走,所以还来吓吓你。”
那个打头的人,骑马上前,递给严瑛一封信,道:“这是王上给王爷的。”
那人还称严瑛为王爷,听得严瑛心中有一丝欣喜。
他展信,“十三王弟:刚才可觉得心有一瞬停止跳动?若是有,孤王终于出了口恶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胁迫孤王,孤王即使违背诺言,将你拿下,你又能奈我何?但严国王家,兄弟本有十三,而今只剩二人,你若是也死了,独余孤王一人,孤王就真成了孤王。孤王知你向来资质最高,若是无那件事,恐怕王位早就是你的。但世事弄人,你处处忤逆先王,才将孤王推上王座。这王位,说起来,是你给孤王的。作为王,孤王本该第一个杀你。但你现在还活着。十三王弟,孤王也总记得,那时,你声声呼唤:七哥,七哥……”
七哥……
严瑛揉皱了信,一语不发,扬鞭,给了自己的马和曹苏的马两记,继续飞奔。
而日出,真美。
出了严国,跨越了寻平,到达了姜宁。
过了姜宁,再经过几个小国、部落,建安就要到了。
掐指一算,离开,竟已有大半年。
比起其他几国,建安几乎没有什么大的消息传出。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曹苏出国的事,被压住了,外界只说她是病了。她不见了,魏子任和王族肯定很高兴吧,而吴静阳,怕是惨了。
唉,回去之后,她要好好帮吴静阳找个出路。她已决定退出政权纷争,那么,就不能害他跟着自己被埋没。
“高兴吗?”严瑛在一旁,轻声问她。
她笑笑,“不是很高兴,也不是很不高兴。”她眯起眼,看看远方,“也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他们继续往建安走。
但是,紧接着,噩耗传来。
建安王太后,曹苏,病逝。
曹苏听见自己死了的消息,一时痴愣。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谁知,一旁的严瑛却道:“建安用不上你了。”
此话虽残酷,倒让曹苏幡然醒悟。
虽然不是她主导,但她的确已退出舞台。
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好像是积压在心上的什么东西突然崩塌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从那一日起,建安举国上下,服丧二十七日。
当曹苏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魏子任正在边卡等着她。
他好像等了很久一样,在人群中看到混在里面的曹苏,竟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来。
然后他道:“太后啊太后,你终于回来了。”
曹苏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只有一笑。
魏子任看见她的身后跟着严瑛,一愣,对曹苏道:“你这次倒换了个上得了台面的。”
严瑛闻言,眨眨凤目,轻笑。
曹苏轻咳一声:“这不是重点。”她笑得温和,“不知能否请教魏大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魏子任见她突然变得不再犀利,有些尴尬,本来想好生嘲笑她一番的,如今也只有作罢。
他道:“还有怎样呢?王族出了一条龙,你在被刺杀的那一天起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曹苏笑,“是。但是我至今都不知是谁。”
“我们何其幸也。”魏子任看看远方,都城所在的方向,“我们的王上,手腕很是高明啊。”
曹苏微愕,继而大笑,“我倒是没想到他。他好一招韬光养晦,竟把你我都骗过去了。”
魏子任点点头,“你我曾层层试探,都没让王上乱了一分一毫,你走之后,王上立刻卷了你的势力,连带打压我的。”他摸摸自己的胡子,“完全吞了你之后,便向外宣布了你的死讯,下一步,怕是要直接对付我了。”
曹苏神色淡然,只是问:“谁背叛了我?”
魏子任苦笑,“你果然猜到了。但你仍只猜得到事,猜不到人。”他顿了顿,终于说了出来,“是吴静阳。”
曹苏后退一步。
“就是你的最亲的亲信,把你的一切,作为拜山礼,拱手给了王上。”
曹苏只觉眼前黑了黑,差点站不住。
只是后面托着她的大掌,让她没有倒下。
“是他啊……”她早该想到。在她走之前,他就已不对劲。原来他发现了,她对江山并没有兴趣。他表面虽温文到迟缓,但终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他有权自己选择明主。
只是,她还是承受不了,最后将她踢下台的,竟是他。
她一手提拔他,一手培养他,可到头来,两手却是空空。
魏子任开怀,“不管什么时候,我还是看你受了打击,心里才快活。”
曹苏被他这么一说,找回几分清醒,翻了个白眼,“魏大人一直以打压我这个小丫头为乐,真是追求甚高。”
魏子任也不生气,道:“是啊,我们俩斗来斗去有好些年了。可最后,谁也没赢谁。”
曹苏道:“这不就是你我要的吗?”反正,她现在已倒,有些话反而能痛快地说出来,“你怕我外戚谋权,我怕你权臣篡位,我们彼此防着对方,不就是为了这建安的江山吗?”
魏子任怔忡一下,笑了出来,“是啊,我虽觉得你不会易主江山,但总是不放心。现在,你完全被斗倒了,我才真松了口气。”
曹苏心想,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魏子任问道。
曹苏看着一直在她身后支持着她的严瑛,笑着,好像连春风都化了般地笑着。
“我会带她走。”说话的,是严瑛。
“你?”魏子任打量他。
只见这人一身贵气,定不是凡人。
“天高海阔,难道没有容人之地吗?再说,即使云游四海,也不错。”他以眼神询问曹苏,曹苏点头。
“不过,魏大人,还劳烦你一件事,安排我回王宫一趟。”曹苏稳稳道。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曹苏抿唇,忍俊不禁,“某人最近练功越来越勤快,我总不能辜负了他越来越厉害的忍功吧。”
“所以,还是回去看一看的好。”
夏夜,蝉儿幽鸣。
建安王对身边的吴静阳道:“这王宫里本来没有什么树的,怎么蝉声这么响?”
吴静阳道:“王上若觉得烦,明日找人处理处理。”
“处理?怎么处理?把树都砍了,还是把蝉儿都捉了?”建安王失笑。
吴静阳也笑,“总是有办法的。”
二人不再言语,直到走到了宗祠。
建安王突然笑了,“曹苏能进我建安宗祠,倒也不枉当个活死人了。”
吴静阳心头一颤,却不敢回话。
王上还是没有打消追杀太后的想法啊……
建安王刚跨过门槛,他旁边的侍卫突然关上大门,只留他和吴静阳二人在宗祠之内。
“怎么回事?”他大喝。
可是,没人回应。
然后,他看到吴静阳像被雷劈到一样的表情。接着,听见一个懒懒的,但又略带凉薄的声音:“王上以为当个活死人就快活吗?”
建安王看着祖先牌位前背对着他站着的那个人,眯眼道:“多少人穷极一生,不过是想百年之后让自己的牌位挤进这里。而你尚在人间,就成就了许多人至死都做不到的事,还有什么不快活?”
曹苏缓缓转过身,仿佛才认识他一样地打量他,道:“王上的意思是,只有我死了,才算无愧于牌位进了建安宗祠了吗?”建安王笑。
曹苏也笑。
只有吴静阳,冷汗淋漓地站着。
曹苏动了,她回身,一把抓下自己的牌位,扔到地上,踩碎了。
她冷笑,“这样我还用死吗?王上。”
建安王愣住。
“你以为我稀罕?”曹苏的眼里满是不屑,“这个江山,你给我,我都不要。”
建安王眼里光芒闪了又闪,才道:“孤王才不会给你。”
曹苏惊奇,连说了三个好:“吴静阳,你很会挑主子。”
吴静阳嗫嚅:“太后……”
曹苏摆摆手,“我已不是什么太后。”她看了眼建安王,“如果王上没有这么聪明,没有骗过我和魏子任,一切,不知简单多少。”
但如果真是那样,他们定不会放心把江山交给他了吧。
绕来绕去,这竟是最好的结局。
曹苏感慨,朝着建安历代王侯的牌位跪下,双手合十,“曹苏感激历代先王保佑,终在我的有生之年,让建安出了个明主。”
建安王听她说得不伦不类,也没有打扰,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手段。
“我曹苏,从十六岁起,本有千万机会堕入地狱、或是被权力迷了心窍,但至此,终究还算保持了本色。曹苏自知应感谢上苍,没有置我于死地。”
建安王突然发现,她的长发只是简单束起,其中,竟有半头银白。
“我曹家一心为建安社稷,可谓呕心沥血,先父逼迫我辅佐王室,也是出于一片忠肝义胆。我虽心有不甘,但仍算不辱先父所托,各位若在天有灵,遇见我先父,代我转告他,我没给曹家丢脸。”
她掀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守宫砂。建安王大惊。
他一直以为,她这等地位,底下男宠定当许多,他还深深厌恶过这点。可现在,发现她一直还守身如玉,突然,竟有一丝愧疚滑过心头。
“曹苏做王家媳妇十年,如今,恳请各位放曹苏一个自由。”她说着,大拜三下。
起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她本来都不会哭的,别人骂她,冤她,她再怎么都不落一滴眼泪。
有时候,不是她太坚强,而是她哭不出啊。
当她发现自己流不下眼泪的时候,曾是那么害怕。
人们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是,她的眼,却干涸了。
现在,她终于流泪了。
她要哭个痛快。
建安王和吴静阳都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站着,目光却同时落在了先王们的灵位上。
建安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看到了这一幕吗?
终于,曹苏站起,转过身,轻轻问建安王:“王上,你会是个好王吧?”
建安王一口长气吐出:“孤王是不是好王,现在也说不清楚。孤王只能说一句,拭目以待吧。”
曹苏眼睛一亮,她又转向吴静阳,“吴……大人,可要好好尽人臣之责啊。”
“我知道。”他眼神黯淡。
“唉,你这人看似老实,其实眼高于顶。你想辅佐的,是有雄心的霸王,我无法满足你,你当然可以另谋出路。我理解你,你不用自责。”
吴静阳抬头看向曹苏的眼睛,她的眼睛如秋泓一般清澈。
却使他的心抽动起来。
他负了她对他的信任。
曹苏对建安王和吴静阳笑笑,“那么,后会无期了。”说完,白衣翩翩,飘然而去。
只留下一抹笑,却捉摸不定。
建安王就这么放曹苏走了,吴静阳在他身旁道:“牌位坏了。”
他轻哼一声:“坏了就坏了,从此以后,不准再在孤王面前提曹苏这个人。”
吴静阳嘴角上弯,“遵命,王上。”
曹苏被侍卫护着,退出了王宫。走到宫门的时候,一个似男似女、唇红齿白的年轻人,等在一边。
当他看见了曹苏,立刻红了眼睛,哽咽叫道:“太后!”
曹苏一把揽过他的头,“小锦子,哭什么呢!”
他哭到打嗝,“太后不要小锦子了。”
曹苏心中犯疼,“哪啊,我是身不由己啊。”
“那小锦子跟着太后一起走!”
“说什么傻话呢?你现在不是在王后身边吗?”
“我跟着太后,我只服侍太后一人!”
曹苏叹口气,拉着他,指着身后庞大的宫殿群,道:“你看,这就是建安的王宫,你本来就该在里面,而我,只是过客。”
小锦子痴愣。
曹苏轻轻为他拭干眼泪,“一切,都要往前看。哪天,你还记着曾经有曹苏这个人,就可以了。”
而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为她挡下的那一剑。
小锦子含着泪,默默跑开,竟没有说句再见。
曹苏微笑着,看着他的背影。
“咳咳。”
曹苏转头,看见魏子任捂着嘴轻咳。
“魏大人,你该告老还乡了。”她道。
魏子任一瞪眼,“我哪有老了!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人在我背后叫我老不死的。”
曹苏尴尬笑笑,眼神飘向远方……
“不过,我是要还乡了。”
曹苏惊讶回神。
“田园将芜,不如归去。权力都交给王上好了,我还是懂得如何明哲保身的。”
曹苏的眼睛转了一转,“不过,若是王上辜负你我的成全,我们再出山把这天下给抢了,怎么样?”
魏子任大笑,“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两个人在建安的王宫前,说着大逆不道的话,笑声随风,扬上了天。
笑过之后,魏子任有些别扭地道:“哪天,你要是路过,不妨到我那看看。”
曹苏眨眨眼,“定当。”
曹苏一步一步走着。
十年前,她嫁入宫中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
她的父亲是那时的丞相,她从小便以才学和美貌名扬都城。
她出嫁那天,大红毯从她的家门口,延伸到了大殿之上。
可是,那样的风光背后,又藏着多少的嘲笑。
他们嘲笑她为了利,为了权,竟甘愿嫁给一个刚出生的小儿。
她成了全天下,街头巷尾的笑料。
后来,她的手中握了权,权力大到可以让嘲笑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人们不敢笑了,却用更恶毒的语气,私下咒骂她。
他们说她杀害了她的夫君。
她想对他们说:“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没有人相信。
现在,十年之后,她从这个宫殿里走了出来。
没有了响彻云霄的喜乐,也没有众人的朝拜。
她一个人,披星戴月。
而这样的夏夜,苍穹的繁星是朦胧的梦。
梦中,那个人,融于夜色,却有着明亮的眼眸。
没有别人,只有他。
夜雾氤氲,暗香缭绕。
他的笑,却比醉人的夏花,更美。
他打开他的怀抱。
她扑进他诱人的怀抱。
她眯着眼儿,像猫儿般把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
没有后冠,没有凤袍,她终于卸下了一切华丽的装扮,一身轻盈地栖息在他的怀中。
他低下头,找到她的耳朵,轻声呢喃:“我不用再忍耐了吗?”
她红了脸,小声咕哝。
“嗯?”他没听清。
她突然毫不优雅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忍耐吗?”
尾声 吾与严君孰美
话说曹苏与严瑛云游四海。
一日,他们来到了姜宁边境,北夷马场。
“这里真好,草儿肥,马儿壮。”曹苏一身绿色在草场上漫步。
“是啊。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们也可以开个马场。”严瑛宠溺道。
“你哪有钱啊?”曹苏一直怀疑他们最近四处云游挥霍的钱是从哪来的。
严瑛笑得得意,“老早以前,我就偷偷攒了一笔老婆本了。”
曹苏也笑着道:“你光攒钱有什么用?又没有人肯嫁你。”
“咦?我还以为你急着嫁我呢。”
“谁要嫁你啊?”
“那是谁那天晚上比我还积极啊……”
轰。脸红了。
“你这个登徒子!”看招!
“哎呀,我长得这么美,你不会亏本啦!”
“美个头!你有蔺博雅美吗?”
严瑛停下,瞪眼,“你又没有见过蔺博雅,你怎么知道我没他长得俊?”
曹苏抱胸,贼笑,“哼,我是没有见过。但凭你一家之言,你又怎么说服我,你比他俊?”
严瑛学她抱胸。有她在,争锋相对,永远不会腻味。
曹苏眯着眼,道:“蔺博雅的妻子廉雁寒的大军就驻扎在这附近,说不定就可以一窥丰神如玉的蔺博雅丞相了!”脸上一副期待的样子,“顺便还可见到无夏!”
突然,严瑛远远看见一个身影往这边逼近,对曹苏道:“反正他就是没有我美。好了,你不是想去看刚生下的马驹吗?快去。”他一边说着,一边拉住曹苏往回走。
“干吗啊,这么急。”
“快去快去,到马厩那就好了。我去跟北夷人商量一下,买两匹好马,我们明日就启程。”
“这么快?多玩会嘛。”
“你不是要出海吗?我们要快点了,要不然赶上雨季就不好了。”他越说越快,“你自己先去马厩,我等下找你。”
“快去快去。”他推着她。
“干什么嘛,又不是去投胎。”曹苏咕哝着,还是自个先离开了。
等她走远了,严瑛才回过身看着已经走近的文雅男子。
“好久不见了,蔺丞相。”
蔺博雅长眉舒展,笑得温文,“别来无恙,瑛爷。”
严瑛心不在焉地点头,“没想到你在这。”
蔺博雅笑容和煦,透露点点温情,“内人有孕在身,放心不下,就来了。”
严瑛这才惊讶地注视他,“恭喜恭喜!”
“多谢。”蔺博雅拱拱手,宽袖随风起舞,“也要恭喜瑛爷。”
“恭喜什么?”严瑛装傻。
“抱得美人归。”蔺博雅朝曹苏离开的方向示意。
严瑛知道他还是看见了曹苏,但也知道他不会多说,便道:“哪里哪里。我该走了,她还在等我。”
蔺博雅点点头,“不送了。”
严瑛也点点头,刚要离开的时候,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嘛,明明是我比较美。”
蔺博雅若有所思,问了句:“瑛爷刚才说什么?”
“啊,没有什么,再会!”说完,转身离开。
不愧是练过的,走路生风啊,蔺博雅感慨。
他笑笑,抚下身上的草屑,顺着风的方向,回到大营。
他撩起主帐的帘子,进去,看到廉雁寒正在看兵书。
他从她的手中把书抽走。
“别费神了。”
廉雁寒也不恼,只是闭上眼养神。
蔺博雅坐到她的旁边,轻声问:“雁儿,你可曾见过严瑛?”
廉雁寒答道:“严国的小王爷吗?好像曾有过一面之缘。”
蔺博雅凑近她,“那,我和他谁长得比较美?”
廉雁寒睁开眼,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无聊。”
—本书完—
后记
完了,完了,终于完了……
写个性强烈的人真累……常常要咬牙切齿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