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小辰光,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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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压岁钱

说起压岁钱,我还真没什么印象,尽管我的同伴们总是为之欢呼雀跃。

这件事情全怪我父母。

不是说我从没拿到过压岁钱,只是我就像是一个流水工人,压岁钱到我这里只是流程之一。我所收到的压岁钱的源头大部分是我的奶奶。

我的奶奶是一个非常勤勉的乡村妇女,传统得很,她对她的子子孙孙充满了热爱,碰到什么事情都是微笑着面对。我觉得她最大的“毛病”在于过分沉醉于生活,劳作,以至于完全不顾自己的健康和休闲。好像很少写到我的奶奶,不是因为她的生活乏善可陈,一个乡村老妇人也有精彩的点,我不写她,实在是因为我怕写不好她,也怕写不出我对她的爱。

这次是个好机会,关于压岁钱,我跟我奶奶一直以来都是一对小冤家。小时候要过年,我跟她之间都会发生一次甚至多次互相之间的“推搡”。说真的,在“推搡”这件事情上我是有信心战胜我奶奶的,尤其是当她一定要把钱塞进我口袋里,我就坚决不同意——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只要我坚持。谁说的来着,“坚持到底,就意味着胜利。”况且那时候我每一年都在长个子,而我奶奶呢,每一年还都在变得更加瘦小,于是对我奶奶的优势愈发明显。可是,最终,我总是在跟我奶奶的抗争中失败,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爸妈的介入。我爸妈表面上都是和平爱好者,在享受和平年代的同时也以联合国安理会为偶像,并且效仿这个对我们来说都很遥远的组织的功能,对我和我的奶奶进行调解。“收下吧,快谢谢奶奶。”每次我妈这么对我严厉要求之后,我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迫于无奈在我奶奶面前认输。看着我奶奶甜蜜的微笑,其实我并不好受。钱是没多少钱,只是小孩子嘛,总是因为失败而变得沮丧——何况,目睹着奶奶每天辛勤劳作,知道奶奶那些钱来之不易。起早摸黑,我奶奶四五点就会起床,晚上也是要我们去呼唤她,她才从泥地里跑出来,带着一身疲惫。

十来岁的我并不需要钱,于是我的父母就将我奶奶塞给我的那个小红包收归己有。当时我单纯地认为,从这一点上来看,我跟我奶奶都比较失败。奶奶以为把钱交给了自己的孙子,但她的孙子我事实上没有收到钱……直到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过来,作为传统的过年节目,这种奶奶和孙子辈之间的“较量”,是乡村里最被推崇的礼仪。我那些压岁钱的指向性始终是个问题,但我对此也毫无怨言。我相信我奶奶对此也跟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