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小辰光,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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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吃月饼

一般中秋节不用提醒的,可不像什么结婚和恋爱纪念日那么难想起来。铺天盖地的广告要为中秋预热好几个月,直到吃月饼吃得想吐,然后就到了冬天。

用“吃月饼吃得想吐”打比方,这纯粹是我的个人经验。想我以前被逼着吃月饼的事情,真是一场劫难啊……多年以前,每到中秋我妈就要带我来到外婆家,外婆会自己做月饼,而且一做就一大堆,可能是为了表达爱意吧,每次都要让她的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吃完才肯罢休。我在其中是比较倔的,嚷嚷说:“外婆做的月饼一点儿也不好吃。”但是我越是这么嚷嚷我就越要被逼着吃月饼。那时候我外婆还很健康。当然现在也不能说不健康,只是如今她再对我使用武力可能就够呛——而且也很有自尊心,于是我依然被迫吃了很多月饼。

吃月饼吃得想吐,这件事情到后来发展成每到中秋,我必然会生病。我以为这不是巧合。当我一边流着鼻涕一边坐在我妈自行车的后座上去外婆家,内心还是充满喜悦的。从小我就有心计,生病,那还不是为了装可怜么?博取大人们的同情心,以此达到罢吃月饼的目的。“我想吃糖水柑橘!”于是就有糖水柑橘。“我想吃糖水龙眼。”于是就有糖水龙眼。“我不想吃外婆做的月饼。”于是那些月饼就从我面前消失了……

虽然那时候我很赞成我身体的那些病理反应,让我感冒发烧,逃脱勉强吃月饼的遭遇——可是,渐渐,我发现,当我可以以一个成年人的口吻拒绝人家的食物时,每到中秋,我还是生病!这真是生病的惯性呀。

于是,这个中秋节前夕,我又生病了。发烧,全身无力,还吃不下饭。因为这个档口还有台风来凑热闹,我只好把自己关在家里又愁眉苦脸地自怨自艾:怎么就这么巧呢,台风中秋生病,一个都没少。生病的时候脑子就像被浆糊塞住,反应迟钝;因为吃药的关系,还很嗜睡。小时候这些都不算什么,现在年纪上来了,被感冒发烧一折腾,生活就乱糟糟的。躺倒在床上写这篇文章,想起父母——他们的笑容和背影——还真不是因为中秋我才想起他们,恐怕主要是因为生病吧。人就是,脆弱的时候想起那些重要的东西。

接着继续想到,如果一家人总是团聚,那么中秋节该干点什么呢?还是那些恩爱的情侣说得好,只要在一起,天天都是情人节。另外,我总觉得是那些节日让气氛变得单一,让生活单调。假设,如果一个中秋节既可以挑选吃月饼,也可以挑选吃粽子,那我可能就不会选择在中秋节前夕生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