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小辰光,在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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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一张老照片

人生的大半付出,无非为了收获记忆。记忆这玩意,一开始可能是愿望,后来成为体验,然后才定型,等你在合适的时候摘取。虽然年轻人对已然逝去的时光并不在意——但终归有一天会带着奇怪的情绪懊恼不已。

有时候记忆中的图景不是来自于记忆本身。它有另两条“特别通道”:长辈或跟你一起走过那段时光的朋友们喋喋不休的叙述;还有就是当初有意无意之间留下的影像和文字。

留下点什么都好。

由于家庭并不富裕,留下他幼年时光的照片,他保存并不多。实际上拍的也少。有一张他穿着开裆裤站在他们家的自留地边上,泛黄的相片,像是岁月本身,看那情形应该是一个秋天。掐指一算,那是1984年的秋天。

少年时候他喜欢看着这张照片发呆。这张照片并不是完整版本,那时候它因为尺寸太大放不进他的小相册,因此被从小就患有强迫症的他裁剪了。真是无知,不知道事物真相本身的美妙(像是那泛黄的颜色一样有珍贵的价值),不过总算另外还有一个完整版本(稍微小一点儿的尺寸),被他父母保存完好。

那个愣头小伙,他一岁还是两岁?老实说关于这次摄影在他的小脑袋里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留下。照片上他的小手摆弄着一个黑色物体,他一直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询问他的父母后得知那是相机套子。

一个游弋于乡村的摄影师兜揽生意,为他留下这张照片。

“那时候拍一张照片他收多少钱?”他看着照片询问,关心的居然是这样一个角度。忙于劳作的父母早就忘记了那档子事。

在他侧后方隔着栅栏有一位老太太。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现在已年过九十。想来他大概有五年多没见她了。老太太她住在离他老家一百米远的一个小屋。那里可曾是他幼时的一个堡垒,有很多时光他在那里度过。那间小屋七八年前被撬窃一空,勤俭的村妇,家具都只是干净而已,窃贼肯定失望至极……

老太太她有一个女儿至今未嫁。那个女儿有五十岁了吧。在农村可不时兴什么单身主义。邻居们猜测可能是身体方面的原因。一个更加温馨的版本是这个女儿在年轻的时候就发誓,要终生陪伴老娘。

照片里那个老太太躲在远处,站得挺直,看样子还很健康。她眯眯笑着,看着一个村里的小孩如何面对未来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