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中国历史战争大事详解近代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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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反对八国联军侵略的战争(1900年6月~1901年9月)(2)

联军则于6月21日(一说18日)由俄国军官斯泰赛率领两千八百余人,从大沽乘火车增援天津。这股侵略军行至军粮城车站时,因铁路被毁,改为步行,后在老龙头车站附近遭到义和团曹福田部及部分清军的猛烈阻击,死伤五百余人,第二天才进入车站。6月23日,又开来一部分联军,在租界内联军的接应下,进入租界。至26日,连同从西沽武库撤回的西摩尔军,租界内的联军已增至七千余人。

联军的兵力虽然增加了,但处于义和团和清军的包围之中,缺少食物,房屋毁坏,医院中的伤病员拥挤不堪,处境仍然十分困难。联军各军司令官认为,在这种情况下,“万不能向北京进发,只得暂在天津,以图自保。若再不能自保,不如退守大沽”。于是决定采取固守措施,由各军分区防守。

紫竹林租界位于天津城东南,东临白河,北面隔河紧靠老龙头火车站。6月23日,联军务司令官会议决定:俄军防守老龙头火车站至租界东面的武备学堂一线,法军防守租界西北部,美军防守租界西南部,日、英、德、意、奥各军分守自租界西南端沿墙子河至梁园门一带。除加强租界区防守外,还分兵控制天津至大沽问的交通线。

6月22日至29日,围攻租界的清军约有一万六千人,义和团三万余人。但是,由于清军缺乏积极进攻精神,只是向租界开炮遥击,故联军损失不大。义和团虽曾多次主动出击,不断给敌人以杀伤,但也没有使联军受到严重打击。又由于清军没有切断天津至大沽间的交通线,致使联军能不断得到兵力和粮弹的补充。27日,联军集中近三千人的兵力,攻占了天津城东面的清军主要军火补给点东机器局。联军夺占该局后,既可免遭该处清军对租界的炮击,又可保证“与大沽通达消息之路”“平安无碍”,改善了防御态势,因而“视为极大之幸事”。

从6月30日开始,围攻天津侵略军的作战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当天,裕禄向清廷提出了一个“先将紫竹林洋兵击退,然后会合各营,节节进剿,直抵大沽,……迅将大沽炮台恢复,以固门户”的作战方案。这一方案,是以清政府调赴天津的援军陆续到达为前提的。6月29日,浙江提督马玉昆部十五营六千余人,已由山海关进驻白河河东陈家沟、老龙头火车站附近,6月底7月初,聂士成部除留五营驻守芦台外,共二十五营一万余人陆续齐集天津,分驻于海光寺及盐坨、陈家沟等地;宋庆部十三营正在增援途中。同时,清政府又从天津水会七十二局中招募精壮万余人,成立芦勇、保卫军、安卫军,并将南门外数十个打雁户组成排枪队,驻守南门附近。至此,在津清军已增至两万四五千人,各种民众武装约万人。此外,又有义和团两万余人从青县,静海、沧州、南庆,庆云等地纷纷来津。曹福田、张德成等趁机整顿队伍,使能参战的义和团增至五万人。

此时,在大沽登陆的联军约有一万四千人(随带火炮八十九门),已抵天津租界者约八千至一万人。

7月5日,裕禄、聂士成、马玉昆等同义和团商议,决定对租界内的联军实施“三面进攻之计”。其部署是:由义和团曹福田部及武卫左军马玉昆部从北向南进攻老龙头火车站,夺回东机器局,控制附近铁路线,切断联军至大沽的交通,并相机从北面进攻租界,驻盐坨的武卫前军前路统带周鼎臣部三营助攻车站及租界。由义和团张德成部及淮军罗荣光部,练军何永盛部,在马家口一带从西面进攻租界。由驻南门外海光寺一带的武卫前军聂士成部,从西南面进攻租界,武卫前军后路统领胡殿甲除派一部助攻东机器局外,率领各营四面游击,进行机动作战。其余练军各营、水师营及盐坨各营仍继续炮击租界。

三面进攻开始后,马玉昆部从北面炮击租界和老龙头火车站,周鼎臣部也配合轰击。义和团多次勇猛冲杀。俄军一度被迫退出车站;联军增派日、英、法军前往死守。从7月7日至11日,义和团及清军几乎每天都组织数百人规模的冲锋,战斗相当激烈,仅日军就被打死打伤七十一人。7月5日那天,马玉昆却还与胡殿甲部一起五次猛攻东机器局,虽未夺回该局,但杀伤了不少敌人。

在西面,义和团张德成部及淮军蒋顺发,周行彪部于7月5日晚在靠近租界的马家口同联军激战。张德成事先将义和团群众埋伏起来,然后出其不意地发起围攻,歼敌甚众,并乘胜进抵租界边缘。7月6日,张德成部以火牛数十只为前驱,踩爆联军埋设的地雷,一度冲进租界。租界内的中国居民也利用夜暗打冷枪、烧仓库、施放信号,积极配合清军及义和团打击敌人。

在西南面,聂士成部于7月6日在小西门围墙土台上安置火炮,轰击租界。联军五六百人被迫退至跑马场地道内潜藏,稍后复出,又被清军炮火击散。当晚,聂士成部进驻八里台、跑马场等地,次日又攻至租界南部外侧的小营门一带。

联军为了解除南机器局、跑马场、八里台等处聂士成部炮火的威胁,决定向租界西南发起反击。7月9日凌晨3时,联军步兵一千人、骑兵一百五十人、炮兵两个连(携带火炮九门),以日军五百人为先头部队,出梁园门往南,进攻纪家庄一带的义和团,英、俄、美军则向跑马场、八里台、南机器局发起攻击。法军炮队自租界西南发炮助攻。5时半左右,联军逼攻跑马场,该处清军退往八里台。聂士成闻讯,从小营门率部往援。7时左右,联军夺占跑马场后,即涌向八里台围攻聂士成部。攻占纪家庄的日军也北上协攻。激战多时,聂士成重伤七处,仍挥军奋战,终因伤势过重而阵亡。日军趁势攻占南机器局,因该局离租界太远,不便驻守,遂将其烧毁。午后,联军又撤回租界。聂士成牺性后,余部归马玉昆指挥。

义和团及清军实施“三面进攻之计”,取得了一定的战果。经过此次作战,使联军进一步陷入“欲进不能,欲退不得,疲惫已极”的境地。但是,腐败的清政府不但不激励军民继续奋勇杀敌,扩大战果,反而急于求和。7月8日,清政府任命两广总督李鸿章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未至津前由裕禄署理),宋庆为帮办北洋军务大臣,为求和作准备。害怕财产和商务毁于战争的天津缙绅,趁机奔走相告,一时和议之声传遍前线,加上聂士成部作战失利,大大影响了军民的抗敌意志。武器简陋的义和团,在连日进攻作战中,被清军胁迫“充先锋当前敌”,伤亡也很大。7月10日,宋庆率部到达天津(驻于西门外),13日便借故下令屠杀义和团,“半日间城内外树旗设坛者皆散去”,大大削弱了抗击联军的力量。联军则由于大沽援军不断到达,开始由防御转入进攻,战争形势急转直下。

7月12日,租界内的联军已增至一万七千余人。侵略者见清军的进攻业已停止,便准备进攻天津城。当日,联军指挥官会议决定分两路攻城,由俄国海军司令阿列克谢也夫任总指挥。其部署是:阿列克谢也夫率俄军两千六百名为前队,德军两个步兵连,法军一个炮兵连为后援,共约三千人,从白河东岸向北进攻三岔河口水师营炮台及天津城东北,切断河东清军及义和团与城内的联系。由英军少将陶白率英军七百,美将白勒率美军六百,日将福岛率日军两千四百,法军大校派拉克率法军八百,共四千五百人,携火炮二十四门,进攻天津城南门。

当时,清军水师营守三岔河口炮台,马玉昆部十五营驻老龙头车站北侧地区,聂士成部二十五营由周鼎臣,胡殿甲等五个统领率领驻广仁堂、海光寺、南机器局一带,罗荣光(7月9日已死)余部驻城东南至租界西侧一带,练军何永盛部、淮军其余各部及水会等民众武装,守南门及分驻南门外各村落,宋庆部驻西门外,义和团则分散于城内外各地。从兵力部署看,清军建制杂乱,没有统一指挥,而且大部驻守城外各地,城内驻军很少,没有坚守防御的准备。

7月12日夜,白河东岸的俄军向北进攻,13日黎明炮击马玉昆等部阵地。13日上午7时左右,法军炮击城东北壕墙外的火药库,引起爆炸。俄军乘机强攻清军各阵地,并向水师营炮台进攻。至13日中午12时,清军被迫撤出各阵地,纷纷向北郊溃退,联军乘胜进抵东北城下。

白河西岸的英、美、日、法军,以法军为右路,日军为中路,美、英军为左路,于13日凌晨出租界南面土墙,经海光寺向天津城南门进逼。英炮兵则在租界南面壕墙上炮击天津城区。南门外清军奋起抵抗,正西门附近的武卫前军炮兵开炮轰击海光寺附近的联军。此前,城门外居民已挖开河堤,使联军被阻于海光寺附近一带。日、英、法军指挥官决定架桥强攻。14日,日军渡过护城河,直抵南门城下,然后派工兵用炸药轰破城门,乘机攻进城内。南门城上原有清军驻守,后“为众绅民禀清撤去”,“众谓城上不用炮击洋人,洋人必不用炮击城内”。因此,南门内无兵防守,只有部分义和团及民众武装。他们先则在城墙上奋力抵抗,继则同侵略军展开巷战,打死打伤侵略军数百名,但终因经不住侵略军炮火轰击,被迫后撤。

联军从南门入城后,便北上配合城东北的联军夹攻水师营炮台。该处义和团和部分爱国官兵,虽腹背受敌,仍英勇作战,在毙伤敌人二百余名后撤离。当日,联军占领天津,洗劫全城。在城内抗击联军的义和团大部惨遭杀害,退出城外者又遭宋庆军屠杀,伤亡数千人。

在联军攻城时,驻扎城外的宋庆、马玉昆部七十余营两万余人,不但不迎击敌军,反而临阵脱逃。天津前线的最高指挥官裕禄,于城破前即同宋庆所部一起逃往杨村,马玉昆则率部逃往北仓,只有装备简陋的义和团始终英勇顽强地坚持抗战。

这次作战,八国联军死伤九百余人(其中校以上军官二十五名),是联军发动侵华战争以来伤亡最多的一次。

天津之所以失陷,主要由于慈禧集团推行以战求和政策和前线指挥官畏敌怯战造成的。天津的义和团及部分清军官兵,在围攻紫竹林租界时,杀敌热情很高,多次给联军以沉重打击。但是,在战斗的关键时刻,慈禧等人转战为和的态度日趋明朗。她派在中日甲午战争中不战而退的宋庆帮办北洋军务,当裕禄的助手。宋庆当即表示:“中东之役,仅与日本开衅,尚不能支,何况今拒八国?”可见慈禧令其前往天津,名为加强防御,实为媚外求和。宋庆心领神会,一到天津便大肆镇压义和团,露骨地破坏天津军民抗战的大好形势。在作战过程中,裕禄、马玉昆等人驱使装备简陋的义和团群众充当先锋,让清军殿后。义和团既遭外国侵略者的轰击,又遭清军的枪杀,伤亡极大。如在7月9日夜进攻租界的一次战斗中,义和团民阵亡二千余人,而清军伤亡甚少。对此,当时就有人披露,“是夕‘团匪’死者如此之多,并非皆洋兵打死”。这种倒行逆施的反动行径,无疑会使义和团这支真正的反帝爱国力量受到极大的削弱。加上裕禄等人害有“恐洋病”,根本没有坚守天津的决心,遭敌进攻便弃阵西撤,以致本可固守的战略要地天津城,两天内即被联军攻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