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筱桐一进门,就被陆映亦一把拉住,贼笑着问:“老实交代,旧情人重逢有何感受?”“是你告诉他我住这里的吧?”她盯着陆映亦的眼睛。陆映亦有些心虚的垂着头,也不敢再在她面前造次,又想起了什么,赶紧转移了话题,“哦,对了,今天沈嘉言也打了很多个电话找你,我快被他烦死了。”吴筱桐默然,从卧室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为什么还是觉得很累?洗完澡出来,吴筱桐坐在沙发上擦着湿发,眼神却不断地瞟向旁边的电话机,心里挣扎了好一会,还是拿起了话筒。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工作,只是因为对客户的尊重。“喂?”声音烦躁,听起来有些恐怖,他好像在生气。吴筱桐的声音不自觉地就低了下来,“你找我有事?我今天出去了。”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才出去的。”沈嘉言没有说话,吴筱桐一阵紧张,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缓慢低沉的声音:“我也有些累了。”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也没有挂电话,就好像以前她与他赌气,每次都是她先败下阵来。就在她又独自懊恼的时候,思绪再次被他打断,听到他说:“我在你楼下管理处放了东西,你去拿一下,以后别忘了带上。”语气里似带了几分无奈,还有些她抓不到的情感在里面。吴筱桐挂上电话就往楼下跑,所以当她顶着一头乱七八糟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身单薄的睡衣出现在管理室时,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管理员有些心疼地看着她,然后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递给了她,还不忘嘱咐着:“小姑娘,放在这里的东西绝对不会丢。赶快上去吧,多冷啊”吴筱桐接的时候,手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心里那些小小的情绪。打开盒子,感觉自己的心逐渐往下沉,边上还有管理员絮絮叨叨的声音:“怪不得这么紧张,这个手机很贵吧?我那天在广告里瞧见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个手机,轻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她还可以期待吗?沈嘉言坐在车里,看着吴筱桐往里走去,下意识地伸进口袋,用力地捏紧,直到右手被硬盒攥得有些发疼,才慢慢松开。这半个月,他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决定,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要回头,势必要将那些过去硬生生地再摆在她面前。他不要她知道那些已经没有意义的事,他要她完全相信他,没有任何负担地再与他一起。所以,他需要有十足的把握,在他没有将所有的事解决之前,他不去找她。终于捱不过心底的思念,他再次鼓起勇气来找她,心里抱着一丝希望,只要她还爱着他,或许她不会去计较那些过去,不会强求他给她一个答案。那么,他们就可以回到她十八岁生日那天,将他没来得及送的礼物送出,一切重来。这一整天,他心慌意乱,打了无数的电话,连自己都觉得厌烦了,最后只有直接开了车等在楼下。于是,他看到姜晓辰送她回来,看到她下车时那个心疼的表情,看到她对他微笑着道别,看到姜晓辰跟着她走了进去。他承认,他嫉妒了,发疯一样地嫉妒着。从她回来到现在,她没有给过他一个真心的笑容,那些在他面前的伪装,他每看一次,心就痛一次。他残忍地要求她为他准备婚礼,是因为他发现他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再将她留在身边,他怕,怕她再一次突然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那些年里,从来就是她努力,不管他对她怎样冰冷,怎样伤害,她都坚持在他身边,一点点地靠近,他不敢作任何的回应,又不敢决绝地推开,由着她一个人闹,将她的心伤到绝望,然后离开。而那些年里,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伤心无助,她的眼泪委屈,都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骨髓,他从来都不敢承认,他已经越来越爱她,爱到自己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她离开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再无法挽回,是他亲手把他推开,所以这三年都是他的报应。他像一个机器人一样的生活,工作,别人都说他成功,说没有人会比他做得更好,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灵魂早在她离开的那天就跟着她远去了。他一刻都不敢回想,回想那些过往,只逼着自己不断往前。他以为,他这一生就会像这样如行尸走肉般过下去了,这样,也许也好,就当是对他的惩罚吧直到那天,他遇到顾天蓝,那个曾经说喜欢他帮助过他的女孩,她哭倒在他的怀里,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他不知道这样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他想起那年他说的:“将来有一天,如果你需要我帮忙,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就这样,动了恻隐之心,与她谈婚论嫁。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不是吴筱桐,她娶谁都是一样,与其娶一个对他诸多要求的人,不如帮她一次,他们互不索取,就这样,继续过他无望的一生。而最重要的,也是他从不曾深想的那个原因就是,他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让她回来的理由。她回来了,是真实的,不再是梦中抓不到的幻影,他有了贪念,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全无资本的孩子,他有他的魄力,他要抓住她,紧紧地,再不放开。可是在他看到那些不曾在他面前流露的表情时,他忽然有种失控的感觉。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变化,她的冷淡,她的无所谓,她的笑容,都深深地刺激了他,面对这样的吴筱桐,他不确定了,不确定她是不是还是那个爱着他的吴筱桐,不确定她还会不会接受这一份曾经伤透了她的感情?沈嘉言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突然听到手机铃响。他不接,电话便固执地继续响着。终于,他有些厌烦地接起,“喂”“手机很漂亮,虽然为提供我工作使用,但还是要谢谢你。其实你完全不用这样,我既答应了你,工作以内的事情我必定会全力做好。”她误会了,她以为他是因为紧张他的婚礼才送她手机,她哪知道他只是想随时随地都能找得到她。“既然你知道是因为工作,以后手机不要离身,我想询问进程的时候,别让我找不到人。”沈嘉言语气生硬地解释着。“好,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先挂了。”手机里传来挂断电话之后的忙音,沈嘉言怔怔地继续拿着手机,好一会才放了下来。这就是他们之间所有的话题,婚礼,工作,再无其他。他们之间是何时变成这样一种局面?而他的心意被隐藏在这月色下,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