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琪点头认同:“我们一路前来,是觉得这么回事。”
戚大叔解释道:“这还不是南方的干旱所害!淮河以南自去年入秋以来至今未降过一滴雨,百姓连续两季断耕,颗粒未收,民不聊生,而这两个月来不断有难民涌进京城。物价于去年底就大大上涨,现在几乎是以往的三倍!现在普通百姓能在家吃上饭就好了,谁还会花钱出来吃东西?所以做我们这行的无一不经营惨淡,其中很多已经关门破产了,也只有些资本雄厚的苦苦力撑。”
“原来已经这么严重了!”雪琪惊叹,其实这些事她早有听闻,只是依今日所闻,程度要比自己想像中的深,既然天子脚下也有难民逃来求生,可想而之南方的情况了。这也是夜靖宇近日繁忙的事吧!
戚大娘也黯然说:“所以说,王爷王妃下次还想吃这里的炸酱面就难喽!”
“什么?下次来就没有得吃啦?”夜岱融这从空碗里抬起头。
雪琪没好气地笑他:“怎么你也想关心一下国事?”
岱融用筷子敲着碗:“我只关心以后有没有面吃!你们说胖爹爹的店要关门,那以后我到哪里找炸酱面吃?”
“把大叔大婶请回王府里,天天为你煮面吃不就成了?”吃吃吃!雪琪真想拿筷子敲他脑袋!
岱融信以为真,高兴得直拍手:“娘子,你好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王妃娘娘,这……”戚大叔有些惶恐,戚大婶却在台底用手扯他,示意他谢恩。
雪琪自然把一切看在眼里,王府不是一般人眼中的富贵之地这么简单,招他们进去怕只会害了他们。不过他们与这两夫妇也算有缘,她思量一下笑笑拿出一个小牌子递与戚大叔:“大叔,这是王府信物,以后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可以到王府里找我们。”
戚大叔颤着手激动接过:“谢谢王妃娘娘!草民草民无以谢恩,愿我们渡过难关,他日重开小店,还请王爷王妃不吝光临,草民再为王爷王妃煮最好吃的炸酱面!”
是个安分守己的长辈,没有一般妇人之见,这让雪琪颇为满意,看来这令牌子没有给错人。她呵呵一笑:“我们也期望大叔大婶的面店越做越好,一定有机会再来你们这里吃面的。”
道过别,雪琪拉起一脸茫然的王爷离开。
夜靖宇竟然当着王爷的面宣召无微进宫,让她大出意料,王爷闹着也要跟来,却被拒绝了,在王爷发狂事件不久,这不明摆着挑战他刺激他么?靖夜宇一见到多日未见的人儿,思念成灾地把她紧紧拥住,只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完全放松自己,就想任性一回!深锁的浓眉透露着他繁烦的心情,还有积累多时的疲惫。
宫雪琪心生抗拒,她适时离开他怀抱,不动声色地问:“皇上为何事烦忧?”
夜靖宇不放开她一双柔荑,对她展眉一笑:“一些国事罢了,朕自会解决。只是近日烦闷,想见见你。”
不想引起他的疑心,只要不越界,暧昧的牵手她只好忍耐。她沉默不作声,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想问了,毕竟女子不宜参与国事,最主要是她对他的事不感兴趣。
“你……还好吗?”他爱怜地把她的容颜收尽眼底。
他明知故问吧!有卫祥在,她的事他有什么不知道的!“皇上您想知道什么?”
他呵呵一笑:“微儿冰雪聪明,最明白朕心……还是什么都别说了,朕只要看着你便高兴。”
不……她才不懂他的心,不止他,还有王爷、太后、她父亲……而她不过一只被利用的棋子,抱着一个孤俗的心愿在夹缝中求存,也学会了虚伪,明明不喜欢跟眼前深邃莫测的人相处,偏要装出一个解语花的姿态。
“微儿,这次是朕登基以来遇到的一个大难题,朕听众臣提议,也想过很多办法,但都不免陷入拆东墙补西墙的困境,实难两全。”他自嘲一笑,拉开话题。
她依然保持沉默。
“微儿,问你一个问题:家里只有剩下一碗饭,老大需要吃掉它才有力气打跑坏人保卫家园,老二病了需要吃掉它才能维持生命,要你选,你会把这碗饭给谁吃?”
雪琪明白他话中意思,于是问:“如果分半,这碗饭的分量够让老大有力气打跑坏人,同时让老二维持生命吗?”
夜靖宇摇摇头:“不够,如果一人一半,结果可能会失掉家园,也救不了老二的命。”
雪琪淡然一笑:“皇上想必已经有选择了吧!”
因为他是一国之君,自然以家园为重。夜靖宇知道她所指,却说:“不,朕也没有选择,因为老二死了,这个家也会散的。”
那是,毕竟“老二”是全国三分一的人口!“就没有第二碗饭了吗?”
他若有所指地望向她:“有。”
雪琪一惊,醒悟过来,悔呀悔,她问的什么话呀!她直接说自己愚昧不知道不就行了!她问的什么“第二碗饭”!因为这碗救命之饭就是王爷家富可敌国的金库!她条件反射地说:“王爷不会答应的……毕竟这是先皇的御赐,连皇上也没有权动用吧?”
不管王爷答不答应,第一个不答应的人是她!
“皇弟对你一向言听计从,只要你开口,我想皇弟会听你意思的。再怎样他身为一个王爷,国难当前他也有责任帮上忙!”夜靖宇说得笃定,也许他内心也是不肯定的吧。
宫雪琪苦了一张脸:“可是……”
夜靖宇打断她:“这件事也不急,国库尚能支撑一段时间,朕给时间你准备。当务之急是南方的灾民越来越多,京城已经颁下限进令了,但这也不是根本之法。”
“各地方有组织振灾吧?”
“这个自然有,朝廷自去年起已经派出巡按,组织各地方官员抢救,只是受灾范围太广,物资一时间难以筹集分散甚至出现短缺,以至情况越来越恶化,引水工程也因人力条件所限没有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