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寒风此时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成熟男人的俊容显得有些疲倦和焦躁。
他的目光与魏兢在空中对视,两道复杂而深沉的目光,所表达出的东西也许只有两人才会懂。
向仁站在一旁,很有分寸地说道,“舒先生,舒小姐只是输血过多而昏厥了,身体并无大碍。”语气轻柔而诚挚。
舒寒风盯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脸色黑得像锅底,两只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紧,可见他的内心正在进行怎样艰难地抉择。
“舒先生,请回吧。舒小姐一旦醒过来,我会立刻打电话通知你。”向仁一番好意的相劝,因为他知道,如果舒寒风一味鲁莽、蛮干,吃亏的必定是他自己,到时候双方闹僵,这恐怕又会成为方宇轩和舒香云之间一道裂痕,他们两人那岌岌可危的关系只能吃补药,不能再吃泻药了,否则,真的会没有未来。
舒寒风举步维艰了,也许在楼下就不应该听那林圣芳的搬弄是非,而跑到楼上来,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心里不是已经做出决定让舒香云自己选择吗?为什么他就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呢?
不管她是继续做舒香云,还是回到林家去,他都不会干涉她,现在寒风唯一要做得就是澄清她的身世。
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查,林志刚终于拿到了一些足以令他心寒的证据。他考虑再三后,终于沉重地走进林圣杰的病房,门外有裴总把手。
“爸……”刚刚打完针,换完药的林圣杰看着老爸一脸严谨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兆头,如果自己的假设正确,那么有得必有失,那么他呢,该喜还是该忧?
诚然,舒香云是自己的亲妹妹,他肯定为之雀跃,可是,他同时也会失去一个机会,心里的天平,该偏向哪方呢?
林志刚阴沉着脸坐到床边的一把椅子上,沉默地不开口,愈发给这闷闷的气氛增添了几分浓郁的阴霾。
林圣杰担忧的目光始终注视着父亲,他发现一夜之间,老爸苍老了许多,两鬓之处甚至有了一些白发。
“爸,什么事,您说吧。”他隐约感到,林志刚要谈的事并不简单。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林圣芳不是我的女儿!”随着这句话的吐出,一种飘渺的毁灭性的悲哀狠狠扯痛了他的心,就连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
林圣杰顿可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老爸,“爸……爸,您……您说什么?”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只在怀疑舒香云的身世,却从未质疑过林圣芳。
如果林圣芳的身份是假的,那么岂不是说夏欣仪给爸爸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吗?天啊!他们夫妻不是一直感情甚佳的吗?难道一桩美好的姻缘也要走到尽头了吗?
“杰儿,不要怀疑你的妈妈?”林志刚好像读懂儿子内心偏离轨道的想法,急忙给予纠正,免得他胡思乱想,冤枉了夏欣仪。
“爸,您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林圣杰一脸惘然。居然林圣芳不是他的女儿,而妈妈又没出车九,那么林圣芳肯定就不是夏欣仪亲生的。
这种狸猫换太子的离奇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林家,发生在自己身边,不知不觉,林圣杰出了一身冷汗!
“舒香云与林圣芳不仅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都是在C市人民医院出生的,并且当时的妇产医生也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胡玉莲的母亲。那天出生的婴儿中只有舒香云的血型是RH阴性血,而准父亲中唯有我的血型是RH阴性血。”林志刚虽然语气平静,可内心早已是汹涌澎湃,巨浪翻滚。
林圣杰一脸的震惊和愕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目光呆呆的看了林志刚好久,才开口,“爸,您是说,胡玉莲利用她母亲之便,而调换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他又犯疑了,“没道理啊,胡玉莲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疑惑正好捅到了林志刚心中的那根刺!
“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舒香云就是我的女儿,不过,我可以断定那狠毒的女人完全可以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林志刚敛下眉来,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爸,你是不是以前……”林圣杰将信将疑的看着父亲。
林志刚摇摇头,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那都是在认识你妈妈之前。”
林圣杰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当我第一次看到舒香云,她的清纯,她的容貌,她的谈吐,她的优雅举止,总是让我看得很舒心,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十分亲切。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像极了妈妈,不,应该比妈妈更胜一筹。在后来的接触中,我发现她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是的,爸爸,没错,她一定是一出生就被胡玉莲给换走了。”他喃喃自语着,脸上难掩喜色,同时心里也泛着酸楚和心痛。
“你就这么确定?”林志刚嗓音浑厚,置疑的看着儿子。
“是的,爸,我和胡玉莲有过几次的接触。她的为人很是奸诈,而且,她对舒香云很不好,态度极为恶劣。”想到这些,他的心狠狠一沉,真是仇者快,亲者痛啊!想不到林圣芳生活在天堂里,而自己的亲妹妹却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里。
此刻的林志刚更是愧疚万分,他用手揉了揉湿润的眼角,“杰儿,我想,香云有可能明白她自己的身世。”
“对,出事时,她真的是在叫我‘哥哥’!”脑海深处那道隐隐约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那是注入了人间怎样一种情感的声音?有哀伤,有无奈,有痛心疾首,有真挚的情怀……太多太多的情绪纠结在一起,织成了这世上最美最动听的音符。
“难怪啊!”林志刚哽咽道,“给你输完血出来,她面对你妈妈的无情指责,那孩子痛苦得几乎死去……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也……我真该死……”视线模糊的他将脸埋在手心中,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