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眯着眼的他将香云所有的举动收入眼底,看着她蹑手蹑脚为他去熨烫衣服,看着她将衣服一件件又晾在卧室的阳台上,方宇轩觉得鼻腔酸楚难耐,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间,她的身影竟然在他的视线里渐渐变得模糊。
就连母亲也没给他洗过衣服,当然像他这种家里有着成群结队的女佣,当然用不着家人给他洗衣服,这一生,他的女人中给他洗衣服的,舒香云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这种感觉真好,身边睡着儿子,看着漂亮又贤淑的女人为自己忙碌和操劳,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好生迷恋。
方宇轩轻手轻脚地朝那睡得正熟的人儿走去,看见她身上的毛毯半滑在地上,而她却双臂本能抱着身子,缩成一团。
心被狠狠揪紧的他动作轻柔地将香云从沙发上抱起,快步向着卧室走去。迷迷糊糊中,舒香云只觉得自己突然很冷,但是,被困意侵袭的她却还是不愿从睡梦中醒来。
顷刻之间,她似乎感觉到自己被一片温暖包围,那种冰冷的感觉顿时消失,于是,她便又向着那处温暖的源泉靠了靠,这才沉沉睡去。
深夜中,C市的一条深巷中,十几条人影正围着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打斗,厮杀。
昏暗的路灯下,被围攻的人影虽然身手不错,但因饮酒过度而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一心想将他置于死地,形势十分险峻。
身上已挨了不少棍棒和刀伤的孤单人影正是舒寒风,他因心里难受,就独自一人喝了些闷酒,却在去医院的路上遭人围剿。
如果不是恣意地喝酒,这些乌合之众兴许不在他的话下,但酒精上的麻痹让他渐渐体力不支,寡不敌众了。
早已是伤痕累累的舒寒风,肩上又被一个穷凶恶极的狠人砍上一刀,那如注的血液顷刻之间染红了他的衣襟,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幻化出舒香云和小亚的身影,他的耳旁似乎回荡起云儿充满柔情的声音,“风哥,你自己也要保重,我和小亚等你回来。”
一颗如钻石般晶莹的东西顺着舒寒的眼睛缓缓滑落!
忽然,就在险象环生,舒寒风感到绝望之时,几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疾驰过来,车身还没停稳,一些矫健的身影拖着长长的马刀就从打开的车门里急冲出来,汇入到恶战之中。
形势急转而下,那些围攻舒寒风的歹徒纷纷被劈得七零八落,很快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几个胆小怕事见机不妙,拔腿就跑,但终究还是做了后来者的刀下鬼。
随着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几辆黑色轿车瞬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那些刚刚助舒寒风一臂之力的身影也消失了,就像他们不曾出现过一般。
寒风茫然地望着地上那十几具尸首,好像做梦一般,他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将他从鬼门关,从黄泉路上拉了回来。
伴随着一道极为刺耳的刹车声,一辆两轮摩托停靠在舒寒风的身边,“风哥,你……”飞身而下的刀疤脸一把扶着摇摇谷欠坠的寒风。
“走!”摩托车载着两人快速离开。
不远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窜出一个踉跄的身影!
“都是一群废物!”一股恶气凝在龙头老大的心口,他嘴角抽搐,压抑的怒意使他火爆的脾气变得更加危险,“十几号人竟连一个小小的舒寒风都对付不了,你韦应雄还有脸回来,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
垂头丧气的韦应雄巴结逢迎道,“我这不是回来给您说明情况的吗?”
“是谁在暗中帮舒寒风?”龙头老大锁紧眉头,一双鹰勾子眼阴狠地眯起,握着龙头拐杖的手背不断凸显青筋,说明他内心的愤怒。
翘着二郎腿的何艳正在欣赏她涂得猩红猩红的蔻丹指甲,嘴角不动声色地冷冷勾起。
韦应雄小心翼翼看了龙头老大一眼,战战兢兢说道,“他们一个个身手了得,而且训练有素,出手相当狠绝……”
“妈的,你就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一阵怒吼的咆哮吓得韦应雄两腿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看不清来路!”韦应雄的脑袋越垂越低,“他们应该是有备而来,那几辆车子都没牌照。”
“混蛋,混蛋,混蛋……”脸上狰狞恐怖的龙头老大拿着龙头拐杖用力狠捅着地面,“我都损失了十几号人,你们却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摸清楚。”
韦应雄耷拉着脑袋,再也不敢发言,生怕做了炮灰。
“叔叔,这也不能全怪阿雄!”何艳眨了眨她长长的假睫毛,“这五年来,舒寒风很老实,没什么动作,他不应该有帮手。”
“那今晚帮他的人都是从地里冒出来的?”龙头老大说得义愤填膺。
“叔叔,你放心好了,我会查出来。”何艳同样烦躁不已,居然还有一道强劲的势力在暗中帮着舒寒风,不过,只要是她眼底的障碍,她都要一律铲除干净,那个林圣芳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这就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睡梦中的舒香云拧了拧眉,脸上的神情也在变来变去!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就像是舒寒风在叫‘云儿’,又像是方宇轩在叫‘香儿’,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深幽深幽的瞳眸。
香云一愣,方宇轩的存在,显然吓着她了。刚刚醒来的她大脑还是一片混沌状态,慢慢的,昨晚的记忆悉数涌上来。
只见她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周遭的情形,天啊,自己怎么会在床上?她明明记得昨晚她是睡在创作室的沙发上。
还有,儿子呢?
坐起来的舒香云四处寻找小亚,床上没有,房间也没有。
“我儿子呢?”香云迷糊地望着方宇轩。
嘴角挂着浅笑的男人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薄唇轻轻开启,“你怎么一醒来就是找儿子,第一句话就是问儿子?你为什么就不关心关心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