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她还是怕夏小舟对荀慧欣彻底死了心,像荀慧欣不认她这个女儿那样也不再认荀慧欣这个妈,继而影响到项目的事,因此有意将“孝敬和顺从”“权利和义务”几个词咬得极重,却从头到尾都没想到过要给她递上一张纸巾或是说上一句宽慰的话。
夏小舟狼狈至极,头发和脸都被咖啡弄得黏糊糊的,刘海上的咖啡甚至还在不停往下滴。但这些都及不上她听到荀慧欣那句恶毒的诅咒‘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出门就立刻被车给撞死’来得心寒,她终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死了心,什么血缘关系,什么骨肉亲情,通通都是狗屁,有这样的母亲和亲人,简直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不幸!
她冷冷看向夏冉秋,说了一句:“你倒是享受了最多的权利,怎么没见你尽义务,反而利用父母来达到你自己的目的?在说我不孝之前,请你先检讨一下你自己!”
又转向荀慧欣,冷冷说道:“如果有可能,我真是恨不得抽干了自己身上的血,全部重新换掉,那样,我就可以切断跟你们惟一仅剩的关联了!”说完不管她们母女两个色彩斑斓,精彩纷呈的脸,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
走出Starbucks,正想找纸巾出来擦擦脸,冷不防却被一只手抓住肩膀转了一个身,然后那只手的主人用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轻柔的给她擦起脸来。
夏小舟任由熟悉而温暖的气息笼罩着自己,直到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好了。”才睁开眼睛,强挤出一抹笑意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一幕真的是太难看太悲哀了,就算是自己的枕边人,她也不希望被他看到。
司徒玺岂能猜不到她的心思?虽然事实是夏小舟前脚刚到这里,他后脚就到了,但此刻他仍说道:“刚到。”
一接到施若素的电话,他就立刻放下手上的事,飞车赶了过来,没想到正好赶上听见夏小舟维护他的话‘您说的那个流氓头子,他现在是我合法的老公,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是我认为这个世上最优秀最完美的人,请您嘴巴放尊重一点’,他本来还打算上去直接拉着她走人的,却临时改了主意,一晃身坐到了临近的卡间里。
也幸好夏冉秋和荀慧欣挑的是一个临角落的卡间,不站起身来根本看不到门口的动静,所以不止母女两人没注意到司徒玺来了,就是夏小舟也没注意到。
他看着她勇敢的出言维护他,看着她将荀慧欣质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她因为诉说自己经年的委屈时而微微颤抖的身体,看着她被荀慧欣泼了咖啡之后的泠然和决绝……他好几次都心疼得差点儿忍不住要冲出去保护她,但都被他生生忍住了。连她自己之前都说过‘也是时候该我自己变强,学着保护自己了’,而且夏家人的无情无耻只有让她自己深切体会到了,才能彻底断了念想,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反倒坏了事。
于是他一直等到夏小舟出去后,才起身向站起身来打算去追夏小舟,因而看见了他的夏冉秋投去冷冷的饱含警告意味的一瞥后,大步走了出去。
夏小舟被司徒玺拥着坐进车里,看他一直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约莫猜到他其实将刚才那一幕从头到尾都看在了眼里,以为他是在生气,清了清嗓子,有意打破僵局:“是若素打电话告诉你的吗?”
“嗯。”他却只是淡淡点了一下头,便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中,司徒玺第一件事就是去卫生间放热水,等放好了,才出来柔声对夏小舟说:“去洗个澡吧,有什么话,等洗完了再说不迟。”
夏小舟浑身粘黏黏的,早就不舒服至极了,听完他的话,求之不得,又见他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像是没有生气了,于是乖顺的点点头,“嗯。”找了干净的衣服进卫生间去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司徒玺已经换好家常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她了,一看见她出来,就冲她招手:“过来。”
夏小舟擦着头发走到他身边刚坐下,就被他伸手抬起下巴,仔细看了一下,才微皱眉头说道:“有一点点红,不过看起来应该不严重。”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小管药膏,轻柔是在她脸上红肿的地方涂抹起来。
“老公,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他的动作很轻柔,夏小舟舒服的眯上眼睛,轻声问道
司徒玺的动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那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害我以为你生气了呢。”夏小舟睁开眼睛,偏过头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松了一口气。
司徒玺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是怕你心情不好,说话会惹得你更烦躁,所以才没有说话的。”
夏小舟怔了一下,才小声问道:“之前在咖啡厅里的事,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司徒玺抿了抿唇,点头:“嗯。我一直都在。”
夏小舟苦笑:“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他摇头,定定看着她,“你很勇敢,做得很好。”说实话,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之前那个人是一向柔顺惯了的她,不过想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忍了这么久才爆发,已经很不容易了!
夏小舟趴到他腿上,良久才闷闷的说道:“其实之前说了那些话后,我心里并没有多难过,更多的反倒是如释重负和酣畅淋漓……那些话,我憋在心里好多年了,今天终于说了出来,感觉,真的是挺爽的……”她忽然抬起头来,眼神有些发亮,“现在,我是真的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可要一直对我好啊。”
司徒玺的回答是紧紧抱住了她,心里则在暗想,看来是时候给远洋一点颜色看看了,省得那对惯会钻营只想占便宜的夫妻以为人人都可以被他们戏弄于鼓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