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几十年,严夫人了解严栋,严栋又岂会不了解她?估计在自己的怒火发泄出来之前,她铁定会找借口一直留在母亲房中不走了,他的忍耐也到了边缘,终于忍不住咆哮起来:“这是你的杰作吧!”
从衣兜里掏出那张报纸,一把摔到她身上,“你怎么就能蠢到这一步!你如果不愿意那孩子回来,大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为什么当面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过身去就搞小动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口口声声顾及我的声誉,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臭名远扬,遗臭万年!”
严夫人见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是在为报纸的事生气,心里反倒不像之前那么害怕了,手也不抖了,展开报纸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回,有意略过那条新闻不看,才抬起头来,满脸狐疑的说道:“将军是在为这张报纸跟我生气吗?可是我没看出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生气的啊?”
“你还跟我装!”严栋见她装糊涂,越发火大,一把抢过报纸就翻到刊登着司徒玺照片的那一面,指着照片对她喝道,“你敢说这不是你的手笔?还‘据知情人透露’,这个知情人就是你吧!你明明知道那孩子有多在意他那个小新娘,还这样炒他和别的女人的绯闻,你是巴不得那个女人阻挠他,不让他回来吧?老太太都做主将来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们母女了,你还想怎么样?非要那孩子永远不回咱们家,你才满意?”
严夫人被他喝得节节败退,心乱如麻,但始终不忘紧咬牙关,“将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旁严老太太听到这里,一知半解的,偏偏一连问了几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都没人搭理她,只得捡起被儿子好巧不巧扔了一半在她床上的报纸,拿过一旁的放大镜,自己看起来。
“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严栋和严夫人还在吵着,“是不是非要我将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会承认?那好,我这就叫人去报社抓人来跟你当面对质,看你到时候还怎么抵赖!”说完拔高声音,“小张,小张!”
听得严栋吼叫他的警卫连连长,严夫人知道他是动了真格,吓了一大跳,想要开口阻止,却忽然想到,自己这一阻止,岂不是做贼心虚的真实表现?可是不阻止吧,真让小张去报社抓了人来对质,她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严夫人心中正天人交战,严老太太的声音却忽然响起:“你是怕人不知道报上的‘某将军’就是你严栋严副司令吗?”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威严,让严栋瞬间就冷静下来,对着已笔直站在门口的小张挥了挥手。
看见小张的身影消失在了门边,严老太太才又用她一贯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就别追究其他的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补救吧。”
严栋既然能一眼看出背后的猫腻,严老太太活了八十多年,人精一样的人,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只不过,她不打算追究严夫人罢了,对这个儿媳妇,她多数时候还是比较满意的,而且这次确实是委屈了她,她会背着他们搞小动作,也情有可原。
她现在只关心事情所造成的影响和后果,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严老太太看向严栋,依然是不紧不慢的语调,“媒体那边倒是好摆平,关键是别让那个孩子因此而生出什么误会来才好,你立刻给他打电话,解释一下……”
“他已经误会了!”话未说完,已被严栋带着几分淡淡的苦笑打断,然后看向严夫人,略带嘲弄的一字一句说道,“我回来之前,他才给我打了电话,向我提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严老太太和严夫人的神色都因他的话而变得紧张起来,只不过前者的紧张里还夹杂着几分欣喜,后者的紧张里则夹杂的是慌乱和不甘,只因她们都知道,司徒玺愿意提条件了,那就说明双方还有的谈,同时也意味着,他的态度不再像之前那么坚定,他极其有可能会回来!
先看一眼严老太太,再将目光移到严夫人脸上,严栋嘴角的讥诮越来越明显,看起来竟然跟司徒玺惊人的相似,不,也许应该说是司徒玺跟他惊人的相似,“他要求我,立刻和你离婚,宣布他母亲才是我的原配夫人,然后,才会考虑回来的事,否则,以后大家依然桥归桥,路归路!”
严夫人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严老太太也是神色大变,从来都不紧不慢的声音,至此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真这么说?那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严栋满眼的阴鸷,想起了司徒玺跟他谈条件时那冰冷讥诮的语气,他没有想到,他们父子之间第一次通电话,竟然会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说的是那样的话,此时此刻,他也分不清心里到底是对自己夫人的怒气多一些,还是对司徒玺的怒气多一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回答严老太太的问题,严夫人已经哭出了声来,“我只不过是碰巧遇上李家小姐,然后带着李家小姐去了一趟他公司,从头到尾,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就因为报纸登出了他和李小姐的绯闻,他就要这样报复我,他凭什么!我嫁进严家三十几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一个作后辈的,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妈,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说完还扑到严老太太床上,大哭起来。
严夫人太清楚严老太太有多么的固执守旧,对香火问题又看得有多么的重了,换句话说,只要司徒玺肯回来,她真有可能会让她和严栋离婚,她必须得先发制人,将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上……当然,她心里也认为自己确实是弱者,让严老太太因为同情她,继而将天平倾向她这一边才是,不然,她真有可能在花甲之年,成为严家的下堂妇,面子里子都丢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