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川正要开口,冷不防裤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荀慧欣打来的,他如获至宝,忙不迭接起:“喂,妈。恩,是的,好……”
然后将电话递给夏小舟:“妈说有话跟你说。”
夏小舟只得不情不愿的接过他递上的手机,“妈,您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您能不能想想我的感受?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反应,都让我以为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呢?好了妈,我还有正事要办,就不多说了,拜拜。”一口气说完自己想要说的话,不等荀慧欣回答,她便要挂电话。
那边荀慧欣却忽然快速说道:“你是不是在找户口薄和结婚证?不必找了,我昨晚上过来时都带走了,明川并不知道,你不要再冤枉他了。”
“您说什么?”夏小舟失声叫起来,“妈,您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心情瞬间低落到了谷底,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在她父母亲人眼里,难道就真这般微不足道吗?
念头闪过,荀慧欣的声音已再次在耳边响起:“你现在只是一时气急,所以才会坚持要离婚,等到你冷静下来,回头一想,你一定会后悔你今日冲动之下作的错误决定的!我拿走你们的结婚证和户口薄,就是为了让你先冷静一段时间,再好好考虑一下你跟明川之间的关系,免得将来后悔莫及,我都是在为你好,你明白吗?”
明白什么?明白你其实是怕爸爸退居二线后,家里没有了靠山,而顾明川明显前途无量,所以才会说什么也不让我跟他离婚的?明白你其实是怕爸爸退居二线后,大姐夫家没办法再“政商勾结”,然后独霸新海半数以上的房地产业,所以才会让你自己的女儿受此委屈的?还是明白你其实是怕弟弟毕业后,进入政界没有倚靠,所以才会如此容忍顾明川的?
夏小舟很想如此质问荀慧欣,但是话到嘴边,却生生忍住了,她不能当着顾明川的面这样不留情面的质问自己的母亲,那会让他更不可一世,更变本加厉的以为夏家有多离不得他的!
她只能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说道:“妈,您是妇联主席呢!”妇联的存在,难道不是为了维护妇女的合法利益吗?
“你真的确定要起诉离婚了?”米娜定定看着夏小舟,神色严肃的问道,一接到夏小舟的电话,她就立马开车过来接她了。
“当然啊,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夏小舟伸手将她的脑袋扶正,“你还是给我专心开车吧,眼看新生活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这么快去见上帝。”
米娜险险避过前面一辆转弯的车,叹口气,道:“哎,我说你爸妈怎么能那样呢,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你完全可以跟顾明川好聚好散嘛,现在好了,只有走诉讼的程序了,费时又费钱,他们怕丢脸,殊不知这样反而更丢脸!”
夏小舟苦笑起来:“脸面是一回事,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你别告诉我你家梁彬跟政府的人暗中没有勾结啊!”见米娜吐了吐舌头,她又道,“同样的我大姐夫家定然也少不了跟政府的人打交道,你说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呢,还是无人好办事?现在是我爸爸还没退下来,捧着我大姐夫家的人自然多,等到他六十岁以后退居二线了,看还有谁会搭理他们家?须知在现在这个社会,钱很多时候也不是万能的!至少,他们要付出得比以前更多得多,才能得到现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利益。所以,当然还是趁早再找下一个稳当靠山的好。”
顾明川才三十岁都不到,有眼色更有能力,再加上夏舒权和荀慧欣在新海市的一些人脉和老关系,将来的成就只会比夏舒权更高,这样巨大的一座隐形靠山,傻子才会白白放过呢!
米娜咬牙:“可是他们也不能为了你大姐家的生意,为了利益,就白白牺牲你的幸福,让你委屈自己跟顾明川那个人渣过完后半辈子啊……”
“不要再说了!”话未说完,已被夏小舟猛地出声打断,一股辛辣的感觉随之直冲她的鼻间,让她的双眼瞬间模糊了。
她想到之前荀慧欣跟她说过的话‘你要是真跟明川离了婚,可就别怪我们不认你这个女儿!’和她将他们的结婚证和户口薄都偷偷拿走只为了能阻止她离婚之事,自接到她电话那一刻起便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哎,你别哭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米娜见一向鲜少流泪的夏小舟忽然哭起来,吓了一大跳,忙忙将车靠路边停了,手忙脚乱抽了几张面纸递给她,“亲爱的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别哭啊,你要再哭,我也要哭了啊……”
夏小舟却猛地扑进她怀里,哭得越发大声了,米娜抱着她的肩膀安慰了一会儿,想着她一直以来所受的委屈不由一阵心疼,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
两个人哭了一会儿,渐渐都平静了下来,看着彼此红红的眼睛和鼻头,又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夏小舟吸了吸鼻子,又抽面纸给米娜擦了擦眼角的泪,才骂道:“我哭是因为心里难过,你跟着起什么哄啊?以为红着鼻子眼睛很漂亮吗?”骂归骂,语气里的亲昵却是遮也遮不住。
米娜见她已恢复了平日里她们两个相处时的嬉笑怒骂,明白她定是哭过之后心情轻松了许多,也恢复了平日的神情,笑骂回去道:“姐姐我甭管红不红眼睛鼻子,都是一样漂亮,怎样,你嫉妒哦?”
两个人斗了几句嘴,又打开车窗透了一会儿气,米娜才又发动了车子,继续往城外她家开去。
等到二人回到米娜家时,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佣人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看见米娜领着夏小舟进来,忙迎上去:“少奶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