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梦中月影
叶子倾慢慢的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有一阵阵微风吹过，像拂面的春风，将她唤醒。
“这是什么地方啊？”她向左右看了看，却发现这里不是滴水洞，周围是一座奇怪的山，像是一个花瓣一般。
“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从夜色之中穿越而出，飞入她的耳际，
叶子倾猛然回头，却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站在一块石头之上，身上的月光如银白色的微沙，泼撒下来。
这里的夜仿佛是他的背景，仿若只为了衬托出他而存在。
“你是什么人？”站起身来，叶子倾向周围打量，看到的却皆是白色的雾气，以及那隐隐约约的圆月。
“你可还记得为何来此？”那人没有回头，身体隐藏在月光之中，只有一头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直径垂了下来。
叶子倾仰着头，想看看他的模样，却在那隐约之中，只看到了他的身影，如白雪，如出尘的玉。
仿佛世界任何词汇都形容不出他，只有当月光笼罩下的他，才可以让世人看到。
因为那份美是天地所赐，哪怕只是多看一眼，却也是亵渎了，也是有了那不该动的心念。
“我来这里是为了拜师，拜天穹山的掌门为师！”看不透的人，叶子倾只好看着那一袭月华的身影，在心里默默的惊叹！
世上怎会有如此天姿之人，竟连背影都如何美！他难道不是那九天之上，让人神往的仙人吗？
“拜他为师，却是为何？”没有无用的话语，只有清净而淡雅的气质，让人不敢对他说的话生出一分不敬。
“我，我，我爹爹说这是注定，像那天边的月，永远都只能在黑暗中出现，也永远只能那般孤独的存在。”
是啊！像那月一般，高高俯视众生，却又永远只能一个人，孤独的守护着一切。
那人忽然一动，白色的月华从他身上微微划落，慢慢的撒在地面之上。
叶子倾的心里也是一动，心跳莫名的多了一下，那个人要回头了吗？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那？
真是画中的仙吗？
“你多大年纪了？”却没想到，那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叶子倾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回答道：“今年虚岁已是一十六岁了。”
“何处人氏？”
“渤海，江南乡东城！”
那人顿了顿，却又忽然起身，白色的月光随着他的衣裳垂落。
“随我来！”轻轻的三个字，自他的口中传出，紧接着却见他伸出宛若白玉雕琢般的手，轻轻握住叶子倾的手指。
“去，去哪里啊？”被他那淡凉的手握着，叶子倾猛然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初春时节。
微弱而清雅的风从她的指尖吹过，留下丝丝缕缕的凉意，让人不觉间便有种随风而去的感觉。
“那里！”没有回头，那月华中的人只是向前面的奇怪山上指去。
随着他的指引，映入叶子倾眼帘的却是一朵巨大的花朵，如莲花慢慢展开，若出水芙蓉，层层叠叠中渐渐浮出水面。
“那是！什么地方？”似乎有些熟悉，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景象，但她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那人不再回答，只是步伐轻盈的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宛若行于画景之中，给人一种风月长存的感觉。
看着周围的夜在绿色及白色之间逐渐消失，一座纯白色的殿羽却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殿羽之中有隐隐约约的白雾，如绳索一般，环绕在玉花之间，若聚若散。
渐行间，叶子倾边走边看，不知不觉中却见周围景色忽然一变，那如花蕊般的白色玉殿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巨大的深坑。
在那黑色的深坑前，叶子倾猛然惊醒，急忙停下脚步。
手中空无一物，时才引领自己的人却也不知在何时不见，身周的仙气也逐渐被黑暗吞没。
只有那一轮孤月还悬挂在黑漆漆的夜空，像是一只眼睛，也像一面银白色的铜镜，映射出这里的一切。
借着月光，叶子倾向那黑洞中看了一眼，下面是深不见底的空间，如浓墨一般，让人看不出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退后了一步，叶子倾转头向后看去，却不见一个人影，甚至都没有了原本该有的模样。
风从远方吹了过来，带了银白和墨黑，互相缠绕着，也互相厮杀着。
叶子倾看着天边的孤月，心底忽悠间生出了一波涟漪。
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和发上，一双乌黑的眸子，即便是那看透一切，可以照射到任何地方的光，都被那份黑所流射而归。
这是什么地方？她在心里问那轮孤月，却不知那月会不会回答她。
“若你知道这里的孤独，可还愿在此吗？”声音自月后传了过来，在夜色中挥洒而下。
叶子倾瞪大眼睛，看着银白色的月。一切都被隐藏在安静的黑暗之中，仿佛孕育着什么。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天穹山吗？我想我一定是在做梦吧！”她对着圆月说话，像小时候无聊的自言自语。
“天穹山便是这般模样，你是否要留下，即便是只有你一个人存在？”声音悠远而清晰。
叶子倾低下头，却问道：“我本就是一个孤独之人，又怎会在乎这里会是如何模样！”
话毕，她不仅又生出许多心思，先是父亲的嘱咐，后是那无可更改的命中注定。
“孤独，倘若明白了，天地皆是家，生灵皆为朋友，万物便成家人。你可愿承受着千载的孤独，成就世人吗？”
叶子倾没有说话，她自小报读诗书，对世间事自有一番看法。所谓正不过是世俗中被人们称道的一面，所谓邪也便只是人们心中不堪的一面而已。
不是神，没有办法辨别是非，却也不是花草，对一切都听之任之，所以她不敢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在想什么？”那声音似是看破一切般，对她道。
叶子倾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因为缘分才能到这里，却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
“那好！一切愿与否，皆有定数，你待醒时，方会明白！”
“那你又是谁，我还会看到你吗？”叶子倾忽然生出好奇之心，虽然知道那个月光中的仙人定在这里，却不知道那声音是他不是？
“待你做了天穹山掌门的首座弟子，我们自会再见！”那声音在逐渐的远去，但周围的一切却毫无变化。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她寻声追去，月光慢慢的将她的身影隐没了。
前面是无边无际黑，叶子倾没来的及收住脚步，便一下子落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没有任何的光，是最纯粹的黑，仿佛连天地都不存在，自己便在一个现实与虚无结合的世界。
身子在不断的坠落，可叶子倾感觉不到周围有气流飞过，但那种天地皆无的感觉却分明的告诉她，自己此时正在半空中。
毫无着力点，她只能看到黑暗在眼前飘来飘去。抬头向上看去，顶部只剩下一点月光，从一个圆形的洞中照了进来。
怎么回事？她做过无数个奇奇怪怪的梦，有妖怪，有不知名的东西，也有奇怪的花草枯叶，和那恐怖如炼狱的恶鬼。
可却没有梦到过这里，更没有看过那虚实不定的空间，让她没有任何的语言能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是梦，让她早点醒来啊，是真，却也该给个解释啊，难道这里没有底的吗？
叶子倾在空中胡乱思索，却猛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爆射出了一道光芒，如一把利剑般，将黑暗斩为两段。
待她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身周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那一袭月影的仙人此时却转过了身来。
在月光下，他的脸有些模糊，但即便如此，却也难以改变他那宛若梦境才能幻化出的完美仙姿。
黑色的长发被月光包裹，丝丝缕缕中都透彻着那银白的月华，雪一般纯洁的白衣，随着夜风徐徐摆动。
腰间，有一把长剑，在月下闪烁着奇怪的光，宛若一条光影，在他周身环绕。
没有梦，却比梦还美，没有仙，却远胜过仙的高雅出尘。
不是那帝王家的庸俗之气，不是世家子弟的慵懒自在，却是谁都比喻不了，谁都无法替代的。
天地一仙人，九州落红尘，不知他人在，却是古今存。
白色的衣，黑色的发，若墨迹在宣纸上缓缓泼撒，将他那一刻的留笑，那一刻的闭目，那短暂中的繁华绝世都收入眼中。
明明看不清，却又不愿意移开眼睛，只要能多看一眼，便已是无尽可求。
叶子倾的眸中有月光划过，白色的人影慢慢的走进了她黑色的瞳孔之中，像一朵花，在暗处盛开。
记忆从亘古而来，穿越无数个光阴交织而成的隧道，在她的眼中，在她的心中，在她生命的这一刻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人影在眼前闪过，那一眼便是千年万载，即使洪荒在现，日月轮回，怕是也忘不了那一刻的他，和那银白色的月华。
梦在他们的身边慢慢加深，夜在他们中逐渐淡去。在这时，便已注定，他们将是一世为缠之人。
看着空中凝结的水滴，仙尘慢慢的从昆仑镜中收回神识，明知一切皆是定数，却也要去试一试，真不知如此是为天穹好还是如何？
原来师尊早已知道会有这天，可为何还要将她带到这里，难道这便是他说的六界之难，天穹之劫？
透过白色的雾气，仙尘看到了那孩子的心底，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同自己一样的纯粹，即是一切的开始，也可能是一切的终结。
“即便连昆仑镜都无法看透的人，却是什么样的人，是众神，还是众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