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滴水流觞
镜中,此时上清和上华早已回去了自己的殿羽之中,只留下上缘一路带着叶子倾向山上而去。
路上,叶子倾都十分好奇,便问来问去的,“上缘师兄,你们三个人为何长相如此相同啊?”
上缘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是因为我们本是一胎同生,后来得天尊点化才分为三身,后有皆拜在了天穹门下。”
叶子倾哦了一声后,又道;“那上清和上华两位师兄又去哪里了啊,是回自己的住处了吗?”
“我们三人乃守山弟子,各自都住在山上的一十八个玄殿之中。上清在玄羽殿,上华在玄风殿,我在玄机殿。”
“那我是不是也会住在那里啊?和三位师兄?”叶子倾虽然年纪不大,却也知男女有别,所以故有一问。
“不是的,玄殿乃门中重地,一般修为不够的人是不可以去的,更别说你这个新人了。”
“那我们住在哪里,难道山上还有其他地方?”
“当然,这天穹山本是仙界第一门派,纵然是有十万弟子却也是有住处的,何况此时的门人已经不过还有几千而已,空地方自然多的是。以前门下其实也有许多女弟子的,所以这里还有女子的住处。”
叶子倾有些吃惊,这山看起来也不是很大啊,为何上缘却说能住下上万的弟子,莫不是还有在树上睡的,或者是在石头上的?“这山有多大啊,怎么可能住下那么多人?”
上缘笑了笑,“这山有多大,我却是不知,不过相传这山乃是从天而降,在东海已有万年了。可虽然我不知这山的大小,却敢担保这里确实能容下万人。”
“此话怎讲?”
上缘向上指道;“你看那山上的云雾,那里便是山上的第一层住所。”
随着他的手指,叶子倾向上看去,却见在一层层云雾环绕之间,有一个个巨大的洞口,像是什么怪兽的嘴巴,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那里是什么去处啊?”看着那一个个黑色的窟窿,叶子倾问道。
“哪里曾经是山中弟子所主之地,此时人已经很少,自然没有人愿意在这里住了,所以这里十分的冷清。”
随着上缘的指引,叶子倾来到了第一个山洞口前,但那洞却有些奇怪,似乎是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洞,看起来像一扇门。
上缘将她带至洞边,向里面道;“进去吧,这里乃入门的第一个步骤。此洞为滴水洞,是为考验入门弟子的根骨,和身上是否有妖魔邪道之气的必经之路。”
叶子倾伸头向滴水洞中看了看,这洞里一片黑暗,宛若一个黑洞,让人摸不着底。
“这里这么黑,我却如何看得清道路啊?”看着里面的黑暗,叶子倾不仅问道。
“放心,虽然洞中甚暗,但进去了便会习惯的,何况里面有些许孔洞,可以透进阳光。对了,还有一件东西!”上缘忽然想到了什么,手在衣袖中摸了摸,竟从那袖中取出来一件衣服,递给叶子倾道;“这乃天穹弟子的服饰,你若自这滴水洞出来后,便换上它吧!”
接过衣服,叶子倾看了一眼,这衣服本是一件蓝白相成的长袍,在领口儿和袖边处绣着几道奇怪的花纹。
滴水洞里很黑,叶子倾一进去便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眼前的一切都如浓墨一般,让她只能摸索着往前走。
可是没走几步,四周忽然传来了滴水声,一滴滴的水,似乎是刺破浓墨的剑,在漆黑一片的洞中回荡。
听到有滴水声,叶子倾本能的便要向那里走,可奈何看不到东西,而且那滴水声又似乎是在左右各个方向一般。
向前走几步,后面又有了声音,向后走几步,前面却又有了声音,真叫叶子倾摸不着头脑。
正在她迷惑不解,打算着随性而走,或许这滴水便是天穹山给自己的考验,若是太过执着的寻找却又得不到,反到不如随性而为。
恰逢此时,一个声音自黑暗的深处传了过来,“是何人?敢擅闯滴水洞?”
那声音听起来颇为好听,语调也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只是那语气却有点冷冽。
听到有人说话,叶子倾吓了一跳,随即便想走,可却猛然像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向一个地方而去。
被那股力量向后拉,叶子倾看到在黑色的洞中逐渐出现光点儿,像是天上夜空中忽闪忽闪的星星。
待她看清时,却才发现,那其实是水滴,一颗颗被凝结成颗粒状的水滴漂浮在半空之中。就是它们借助洞里微弱的光,反射出隐隐闪烁的星芒。
那不知名的力量十分强大,任叶子倾如何挣扎,却都毫无用处,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绳子拉着,向后倒退。
终于,那力量停止了,可叶子倾却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东西正指在她的脖子后面。
“你是什么人?”那声音从背后传来,叶子倾想转过头,却被一柄长剑制止。
“我,我是来天穹拜师的!”缩了缩脖子,叶子倾老实的答道。
“来天穹拜师?”那声音有些狐疑,不过随即又问道:“你是凡人?”
“是,是啊!”
“你难道不知天穹山之事,还敢来拜师?”那声音似乎有点吃惊,若十年前这里有人来,却没有什么奇怪的,可这么多年了,还会有人来天穹这个众矢之地,却是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什么?”叶子倾有点茫然,这人是谁啊!能在这里出现,应该也是天穹弟子,可为说出此言啊!难道天穹山已经不收弟子了?可上缘师兄为何没有告诉她?
身后之人,又看了看叶子倾,心道这确实是一个凡人,但竟然会来天穹,却又是为何?
“怎么了,难道天穹不收弟子了吗?”听不到那人的回答,叶子倾便试探的问道。
“不是!”随着两个字的出口,那人慢慢的自叶子倾背后现身出来。
在一颗颗如星的水滴光芒照耀之下,一个少年出现在叶子倾的眼眸之中。
却见那人一袭长袍,眉目清秀,若晨曦初上,将丝丝缕缕的光芒撒下,让人不由得便感觉到那人宛若清新的空气,透过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钻进来体内。
可唯有手里的寒光长剑,将那份清凉淡雅打破,像是隔绝天地四方的万丈红尘,将一切好与坏都隐藏与那尘世之下。
叶子倾看到那人,便微微一愣,这人生的确实好看,可在他眼中,叶子倾却没有看到那少年人该有明朗活泼。
锐利的目光,冰冷的长剑,明明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却竟然也有那样的寒冷与杀气。
直到多年以后,当她再次看到他手持长剑,在天穹山上,向着所有的弟子大笑,向着天下人大笑之时,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本不是这世上最可怜之人。
那个一心为杀戮活着的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只能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甚至都无法上去哭一声,唤一句。
多少的忍耐,多少的沉痛,才能铸就出这样的人来?
锋利的剑刃依旧搭在她的脖子上,那一丝凉意似乎是在提醒着叶子倾,眼前之人可是随时都会要了自己性命的。
“你叫什么名字?”待他完全走进滴水光忙之中时,也是略微一动,手中的剑也有刹那的迟缓。
但只是刹那而已,在下一刻他却已经恢复了正常,像每次出剑之时一样的沉着。
看着那少年的剑,叶子倾道;“你也是天穹弟子吗?和上缘师兄用的剑差不多啊!”
“回答我的问题!”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如闪电划过夜空,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中留下一道白痕。
“叶子倾!”没有好气的回答,这人怎么就待人这么冷,以后说不定便是同门了。
“叶子倾?”那人呢喃着她的名字,单手持剑,微微在她雪白的皮肤上一划,却见有一道光芒,在银白色的剑身上一闪而逝。
这一剑吓的叶子倾猛然向后退去,却发现在下一刻,那冰凉的长剑迅速离开了她的脖子,随着清脆的声响,被收入了剑鞘之中。
“你干什么啊?”听见长剑入鞘的声音,叶子倾问道。
“是上缘将你送进来的?”
叶子倾点了点头,“是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虽然对这个冷冰冰的少年没有太多好感,不过出于礼貌,叶子倾还是问他道。
“水流觞!”淡淡的三个字,虽已没有了时才的冰冷,却也是不带丝毫感情。
“你为何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啊?”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感觉,叶子倾摸着刚才被剑划过的脖子,时才的刹那,真的差点吓死她了。
“等你以后习惯了那样厮杀的生活,也会如此的!”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好似带了很多沧桑与无奈之感。
“厮杀?这里不是仙山吗?怎么会有厮杀?”叶子倾十分惊讶,她自书中看到的神仙都是住在仙山洞府之中,清心修道的,却不知这里那来的厮杀。
水流觞在一块石头上盘膝而坐,四周的水滴顿时停在他的左右,像是一盏盏孔明灯,为他在漆黑的黑暗中照出一切。
“你是新入门的弟子,自然不知道这里的一切,或许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坏处,最起码不会担忧生死。不过我还是劝你走吧,也许这里本就不适合你来。”寻思良久,水流觞终于道。
“为什么啊!我本就是出来求仙防道的,这里便是我要去的地方!”叶子倾也寻了块石头坐下。
“寻仙访道!”水流觞冷笑道,“此地在十年前便不是什么神仙之所了,又如何来此寻什么仙,访什么道?”
叶子倾更加不解,“你既是天穹弟子,却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水流觞微皱眉头,看着那漂浮的水滴,道;“仙!这里是仙界第一门派,也曾是六界独一无二的学府,可那已是几百年前之事了,如今这里已成为了六界的众矢之地,自身都已难保了!却还如何能称为神府仙山?”
“怎么可能,难道是妖魔为患?”仙人在她的眼中是多么厉害的啊,是多少人向往的啊!可此时的他,却为何说这里已不是仙山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