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严肃又认真的说完,把头瞥向一边,双肩因生气而微微颤抖。
妈妈见状跑过去轻声劝道,“老头子,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丫头第一次怀孕,会紧张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何苦把话说的那么绝,让丫头更难受呢。”
“你觉得她是紧张才说出这些话的吗?”老爷子低吼,“你看看她哭肿的脸,不是跟城枫闹别扭是什么?我自己的女儿我能不清楚么,一有什么事不顺心就开始胡闹。你见过这种一发生矛盾就嚷嚷着不要孩子的人吗?太不负责了,孩子是玩具吗,想丢就丢。”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他心中,他的女儿是这种娇蛮不讲理的人。委屈的眼泪猛地又夺眶而出,我倔强的看着眼前的父亲,睁大眼睛与他对视。张口坚定的对他说,“爸,从小到大只要是你让我做的事,我从未反抗过,读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嫁什么人,我统统都听了你的。但是这一次,我决定了,我要做人流拿掉这个孩子,我还要跟陆城枫离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
“你……”老爷子气得没站稳,身子一个趔趄,幸而陆城枫眼疾手快,跑过去扶住了他。“好啊,翅膀长硬了,会飞了是吧!今天我也很坚决的告诉你,如果你敢拿掉这个孩子,敢跟城枫离婚,我就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从此一刀两断!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
老爷子说完用力一甩手臂,转身离开。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抽痛得厉害。
妈妈没有随他离开,走过来在床头坐下,张开双臂用力抱紧我,哽咽的声音在我耳边劝说,“丫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那倔脾气,为什么要跟他对着干呢?这小夫小妻吵吵架闹闹别扭是正常的事,干嘛要那么认真,把离婚都摆上了台面,多伤感情啊。这些年,因为你一直没怀孕,爸妈为你操碎了心,即使外面的谣言四起,说我们陆家的女儿没用,生不出孩子,我和你爸爸都忍住了,几年下来我们也没逼你们要孩子。现在上天眷顾,送来个孩子,你让我们怎么舍得失去他。更何况你知道人流对女人的伤害多大吗?爸妈怎么忍心让我们的宝贝女儿吃这种苦。”
听着她的一番话,我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一直期待的宝宝却降临在这个错误的时间,我是那样的爱他,那样的期待他的到来,可是我却不能保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齐全的父爱母爱。手轻轻覆在小腹上,这里很神奇的孕育着一个可爱的生命。抬眼发现陆城枫正远远的站着,神情复杂的望着我,似有心疼,似有痛苦。
看到我情绪好了几分,妈妈继续劝我,“丫头,以后孩子生下来妈妈给你带,就像小时候疼你那样的疼他。这些年你爸爸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为了工作忽视了你很多,现在你爸爸也决定退休了,到时候他也会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爱加注在这孩子身上。一个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你何苦去剥夺他的幸福呢……”
接下来的时间妈妈还说了很多劝导的话,我却再也听不进去,趴在她的肩头疲惫的闭上眼睛。很累,身体很累,心更累……
第二天醒来时,金灿灿的阳光已经穿透窗帘铺洒在病床上。我忘了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此刻病房里已经没有了爸妈的踪影,只有陆城枫侧躺在我身边。枕在他的臂弯里,呼吸着他身上专有的麝香味,心又开始抽痛了起来。讨厌伤害过后的温柔,讨厌在我下定决心之际,他离我这么近。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离开他的怀抱小心翼翼的坐起身,轻微的动作竟让他猛地惊醒。看到我坐在身边,他似乎松了口气,挨着我坐起身。
“你妈陪了你一夜,天亮时候回家了,说是炖汤来给你喝。”陆城枫淡淡的解释,修长的手臂很自然的搭在我肩上,将我揽进怀里。
“陆城枫,”我低吼,“可不可以不要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他的身子顿了顿,接着更用力的抱紧我,仿佛在刻意跟我作对。
“昨晚你也看到我的决心了,这一次我是真的想跟你离婚,这段感情其实早该结束了,只是我一直心存侥幸,以为只要再努力一点,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现在我累了,想放弃了。你知道的我爸不会同意我说的离婚,但是只要你在他面前开口,即使他再不同意也没用,所以,请你……”
“做梦!”他冷声打断我,“别说你现在怀了我的孩子,即使没怀孕我也不会跟你离婚。我们的结合是上天注定,任何人都别想分开。”
我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眼前坚定的陆城枫,“为什么要这么做?离婚对你来说只有好处,陆氏林氏我都不会跟你争,你的钱我也不要半毛,净身出户还不行么?你到底想我怎么做?逼死我你才甘心吗?”
陆城枫学着我的样子叹了口气,亲昵的语气在我耳边柔声道,“小乖,别再闹了,昨天的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相信我好不好?相信我……”
他在我耳边不停呢喃,说话间嘴唇软软的触碰到我的耳垂,让我全身麻木。
门吱呀响起,妈妈手拎保温瓶笑嘻嘻的走进来,看着床上的我们笑着道,“丫头,我就说嘛,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这丫头昨天还闹说离婚,拿掉小孩,现在这不又和好了吗?”
“妈妈,我们没有和好!”我嘟着嘴解释。
妈妈啐了我一口,“都好成这样了还叫没和好,那怎样才叫和好?丫头以后不准再说离婚之类的话,惹你爸爸生气,真是不让人省心。”
妈妈说着已经走到床边坐下,打开保温瓶,沁人的香味瞬间四射,她舀了碗鸡汤递给我,笑着解说,“这是一大早你爸爸炖的,你们这对父女真是一个比一个别扭,明明都深爱着对方,偏偏喜欢说些不讨喜的狠话。你爸他很后悔昨晚对你发了那么大的火,又拉不下脸面来跟你道歉。炖了锅汤让我送来给你喝,还不准我告诉你这汤是他炖得,真是败给你们这对父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