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瞬间,盈脉语直觉闪开眼神,并假装以手将颊边被风吹散的发丝拂至耳后,不着痕迹地将那双闪着期待、兴奋的眼眸漠视掉。
“啊,看这天空似有阴云飘过,不会是要下雨了吧,老伯,麻烦您摇快一点儿!”盈脉语淡淡地说道。
闻言,老者抬头望天,甚是诧异,晴空万里无云,日光明媚正好,哪里来的云雨?
当然,除了老者以外的其他人皆知盈脉语是想快些离开这里,因为一个缠人的大麻烦即将来到。
虽觉盈脉语的理由稍显诡异,但老者还是依言加快了摇橹的速度,小船划开水面,乘风前行,也恰是在这时,那半隐藏在碧绿莲叶下的男子忽而挥起手臂大喊:“娘,娘,光儿在这里,光儿来找你了!娘,娘……”
盈脉语登时便觉头皮一紧,不过她并未再次转过脸去看向身后,而是笑望着一旁原本正在逗鸽子玩耍,现下因听到某男的声音而僵住了表情的楚茜莲。
“茜莲,这鸽子真漂亮诶,对了,你想好在第一个半月要写什么内容飞鸽给柳公子了吗?”盈脉语伸出右手食指逗弄着鸟笼内的鸽子,顺便象征性地捏几粒鸟食喂它。
“我才不写呢!”楚茜莲别开脸,语气很强硬,眼神很羞窘。
“想让他急得抓心挠肺是吧?”盈脉语坏坏地笑。
“语姐!”楚茜莲被盈脉语这么一说,立时便尴尬地无地自容,但又不甘心被揶揄,于是反驳道,“你与公子还不是一样?我看到你们……”
“我们?”盈脉语故作无辜状,且说得坦然,“怎么,你看到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吗?”
盈脉语此言一出,倒是把楚茜莲给窘得抬不起头来,一张娇媚的小脸红得似火在燃烧,而那奇枫差点没因恶心而当场抽过去。
盈脉语挑了挑眉,摇头道:“你们,太不纯洁了!”
而当尚流云澈别具深意地望着她时,她再也摆不出泰然的表情了,直觉闪避开眼神。
摇橹的老者没在意盈脉语他们的对话,倒是对自己船后跟着的某人感到蹊跷。
“啊,姑娘,小老儿我瞅着身后跟着一人一船,他们是否与你们认识啊!”老者疑惑。
那跟来的男子也是奇怪,身旁跟着一艘船却不搭,只扛了一柄硕大的莲叶泅水而来。
“啊,小盈,你儿子扛着莲叶涉水追你来了!”那奇枫不怀好意地邪笑着,“啧,瞧他那笨拙的划水动作,想必是刚学会泅水吧!啧,还扛着莲叶,那模样也太滑稽了吧!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
那奇枫大笑出声,盈脉语瞪他一眼,暗道,笑死拉倒!
眼角的余光瞥向船后二十来丈远的地方,果然见到一男一手扛着一柄碧绿莲叶,一手费力划着水。他的呼吸节奏掌握得不是太好,时不时便会呛一次水。尤其令人感到无语的是,原本泅水的技术就不到家,他还妄想在泅的时候说话!
南莲光这个笨蛋!
盈脉语在心中暗骂,他不是前来北雾国提亲的吗?他不是已经治好了白痴症?然,他现下的这副模样哪里是治好了?分明就是病入膏肓了!
“老伯,能再快一些吗?”盈脉语蹙眉,她不想再与南莲光有所牵扯了,骗他圣光是她不对,就让他恨她一辈子吧!
“姑娘,莫非那后面跟来的人是……”
“讨债的!”盈脉语抽了抽嘴角,也难怪她的要求会引起老者的怀疑,因为老者已经在拼命摇橹了,她都能听到他大喘气的声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于是说道,“苍,麻烦你去帮老者摇橹可以吗?”
苍领命,接过老者的橹,摇得那叫一个飞快,整艘小船提速了不少,南莲光也被远远地丢在船后。
看着苍那熟稔的摇橹技巧,老者露出欣赏的眼神,盈脉语亦觉得钦佩,暗道,果然,一流的人才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流的!
那奇枫坐在船尾,很邪恶地向众人实时报备船后南莲光的动向——
“啊,你儿子钻水里去了!”
“啧,这么久还未露头,你儿子危险,危险啊!”
“咦?又露头了!你儿子的忍耐力还挺强的嘛!”
“哈,糟糕,又钻水里去了!哇哇哇,冒泡了,冒泡了……莲叶浮在水面上,你儿子好像鱼哦!”
“啧,又出来了,扫兴啊,还以为你儿子沉没水底上不来了呢!”
“哈哈哈……又没影了……哈哈哈……”
盈脉语虽背对着那奇枫,但他那缠绵阴柔的嗓音却时时刮拉着她的耳膜,让她想不在意都难。不过,她了解那奇枫这种人,你愈是生气,他就愈是开心得瑟,所以,对付他只能采取云淡风轻或是漠视。
盈脉语采取的是漠视,冲着尚流云澈招了招手,原本坐在她对面的尚流云澈当即便坐到她的身边。而楚茜莲则识相地坐到他原本坐着的位置,继续逗弄着鸟笼内的鸽子。
盈脉语冲着尚流云澈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些乏了,想借你肩膀一靠!”她的语气明显比平时说话时温和,而且隐约透着些许情人之间才有的撒娇依赖的意味。
尚流云澈不说话,眸光闪了闪,脸偏向一边,不过肩膀却是贡献了出来。盈脉语将脑袋靠上去,很不意外地见到尚流云澈的耳后根泛出淡淡的红晕。几根绒软细发随风拂过他那玉塑般的耳廓,柔柔如水中飘摇的青荇,看得盈脉语不由地心动,同时歹念突起,嘴唇微微嘟起故作不经意地一吹——
尚流云澈如遭雷击般,身体陡然僵硬无比。
盈脉语在心里偷笑,脸颊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继而装睡,温热的气息恰好喷洒在他的喉咙处。
尚流云澈已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了,左耳的酥麻战栗感犹未结束,喉咙处又有她呵气如兰的气息喷吐,这无疑是在挑战一个男人的忍耐极限。
虽然佳人靠在自己的肩头睡去是他的荣幸,但他不由地在心里叫苦,自从她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吹之后,他的身体便一直绷紧着,心脏就好似要跳脱出胸腔般怦动得厉害,呼吸也不由地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