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脉语故作一副犹豫道出自己身世的模样,并迟疑地摸出腰间锦囊里的一枚翠色玉佩,继续道:“这枚玉佩是在我醒来时便有的,不知是否是我的亲人留给我的!”
金天辉一见那玉佩,登时便两眼生辉,急忙道:“姑,姑娘,能,能否借与老夫一看?”
“可以……”盈脉语犹豫着将玉佩递了出去,“怎么,这玉佩有蹊跷?”
金天辉反反复复将那枚翠色玉佩确认了好几遍之后,扑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拳道:“公主殿下在上,请受老夫一拜!”
“咦?前辈,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不是折杀小女子我吗?”
“不,公主,您就是我海中国的卓玛公主啊!老夫还纳闷,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原来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呵呵呵……公主,我们这就启程回国,相信圣上和王子殿下皆会欢喜若狂的!”
金天辉的这句“欢喜若狂”使用得极为恰当,盈脉语回想起数月前金卓阳出使中宇时,毫不顾忌地对她搂搂抱抱的情形,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金天辉很高兴,急忙吩咐属下去做准备迎接公主回国的事宜,只那一块玉佩,他便对盈脉语再无丝毫的怀疑,不像一般人会觉得蹊跷,并打破沙锅问到底。
盈脉语不是没有怀疑过金天辉或许只是在假装对她不怀疑,不过,从他主动提出说她像公主的那一刻起,盈脉语便决定相信他。海中国人热情豪放的特点,从他身上可以完全体现出来。
在驶往海中国的途中,尚流云澈一直保持沉默。
盈脉语忍不住先出声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尚流云澈看了她一眼:“那你呢?有什么要问我吗?”
“啧,真不可爱!不过,虽然我没问,但我大体也猜得出来。你事先让苍准备了大船,且打算从海上行驶,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要到东云,但路线却是有些偏差。虽然我没有到过这里,但掌舵水手的路线图我还是能够看明白的!去东云,根本就不用绕到这个枭海海湾。遇上海盗是在意料之外,但那个船主也说了,你吩咐的事情他们会竭力照办。云公子,这艘船上的货有一大部分是粮食,而且是你的,这点你不否认吧?”
“抱歉,没有事先跟你说!”尚流云澈嘴上说抱歉,但那语气和神情根本就没有一丝抱歉的意思。
“还故意跟船主说要暂缓些时日去东云,奸诈,你定是事先便料定我会说去海中才故意说出来给我听的!”
“……”
尚流云澈有些发窘。不过,盈脉语说他奸诈倒是有些冤枉他,因为他当时是真的想要改变路线。不光盈脉语不想面对金卓阳,包括他,也是不想面对金卓阳。或许不单单是金卓阳,还有那奇枫、凌柏、南莲光、鬼幕、祈傲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敌手很多,压力很大,他这副被阴冰之毒所折磨的破败身体究竟能否支撑下去还是问题。
他想用粮食换得海中国的圣草,这样便可以避免盈脉语与金卓阳见面。不管金卓阳晓不晓得盈脉语并非他亲妹妹,他都不希望他们见面。当然,粮食的筹备绝非易事,他没有凌柏那么大的财力,目前只筹来一部分,远远不够。中宇那方面或许也已有所怀疑,尽管他已经尽量在低调行事。
不过,显然,盈脉语也有她自己的想法,而她的想法比他要来得直接单纯,她的目的就是想用公主的身份得来圣雾,尽早解了他身上的毒。
她自从出宫来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
身为男人,他该知足了!是以,他心里的那些莫名的想法只需埋进心底便可!
盈脉语见尚流云澈不说话,以为他在为再一次将她牵扯进皇室之中而感到愧疚,故而,挨近他身边些许,小手从水袖中偷偷探出,摸索着他的大手。尚流云澈微微一怔,随即便反手握住她的手,于衣袖的遮盖下五指交缠相扣……
檀板微吟,清雅唱腔——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咣当”一声巨响,茶馆的桌子被人踢倒,惊得那些正摇头晃脑地吟词作诗唱曲的真假文人皆是身形一震,继而转脸看向那闹事者。然,他们才想要用目光凌迟那个闹事者时,却反倒被那闹事者凌厉而又妖魅的眸光所震慑,遂纷纷别开眼,该做什么做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适才的一切就当做没发生过吧!
那奇枫踢倒了茶馆内的一张桌子,心里还是不爽,他觉得那帮人是故意在影射他,什么“念去去、千里烟波”,什么“多情自古伤离别”,都与他不相干,那女人是个恶魔,他避之唯恐不及,凭什么他要为她而伤神?
这里是东云,他已在宰相府等了五日了,盈脉语还是没有出现。以他对那女人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放弃那三颗珠子,换言之,她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她在欲擒故纵!
对,欲擒故纵!
那奇枫扫一眼茶馆内坐着的那帮人,不屑地轻哼,总觉得他们身上的市井之气同盈脉语一比就显得不那么令人反感了,可见,盈脉语那女人有多么得面目可憎!
那奇枫甩袖离去,行至一处僻静小巷,声音微冷:“出来!”
“咻”,一名蒙面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头一低,抱拳道:“主子,老爷找您!”
“何事?”那奇枫略显不耐烦。
“与北雾莲香公主的联姻事宜,听说那莲香公主已经答应要嫁给主子您……”
“放屁!”那奇枫一甩袖打在蒙面人的脸上,蒙面人一声未敢吭。
“去告诉那老头,就算这世间女子悉数死绝了,本公子也不会娶那个刁蛮的公主!”那奇枫冷冷地说道,继而眯起魅眸看向蒙面人,“本公子交给你的那个包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