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心被太后禁足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北府之中。黛玉闻言一呆:“糟了,一定是昨天的事被太后知道了。倒是我害了姐姐。”
水溶却毫不在意:“不妨。”
“不妨?”
“黛儿,你以为若无昨日之事,太后就会干休么,她的心里早就有番算计。”
水溶一脸的淡然自若。
黛玉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他早已料到这一手,嗔道:“那姐姐怎么办。难道看着她让人算计。”
“黛儿,我不妨和你说的明白些。呼延朗此番来京目的并不单纯,从他来京的第一日,就已经在京中遍洒眼线探听京城的局势。而最终,将宝押在了我的身上。”说到这里,水溶唇角一勾道:“这也是太后一党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她会设法阻止姐姐和呼延朗结这门亲。”黛玉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呼延朗待姐姐,未必是真。”
“我只是就事论事。”水溶淡然道:“至于他有几何情意,那要宁儿自己去判断,并不是我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那太后将姐姐禁足在宫中,是想让这件事就此断了?”黛玉罥烟眉微蹙:“一旦呼延朗回西域去,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哪有这么简单。”水溶眸中深邃:“我想现在她最想知道的,就是我的态度。”
“你的态度……”黛玉沉吟着,又将他前后的话一串,立刻心领神会:“妾身想,王爷是想反其道而行,是不是?”
“说的不错,只是……”水溶瞅了她一眼道:“把你的称呼改了。”
“怎么,这么说不对吗?”黛玉故意装作一脸惶恐逗他。
水溶哼了声,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算是惩罚:“我现在马上去宫里,晚上,咱们再算。”
黛玉抿嘴儿一笑:“恭送王爷。”
水溶忍无可忍,将她箍在怀中:“信不信我现在就不客气。”
“你不客气,又能怎样。”黛玉轻轻一笑,歪着脑袋看他。
“不能怎样。”水溶悄悄附耳低语了几句:“这样,可好?”
别人不知道水溶说了什么,反正黛玉猝然之间一个脸便红透了,狠狠的捶了他一下。
水溶眸中藏了一丝笑意,俯身在她侧颊蜻蜓点水的一吻道一声黛儿我入宫去了,便离开了王府。
看着他颀朗的背影,黛玉嘴角泛起丝丝笑意。
却说水溶一入宫,就有人告诉他西域使臣在宫外候旨。果然在乾轮殿外见到了呼延朗。
两个人目光短短一接,都有一抹难以窥测的暗涌流过,旋即便是火光迸溅。
“我想,北王都已经知道了。”呼延朗先开了口。
“嗯。”水溶菱唇紧阖,除了这一个单音节,脸上没有人任何表情。
“那如果……”呼延朗试探道。
正在这时,戴权过来传旨,说皇上有请二位。
水溶也不让呼延朗,一撂袍子便大步迈入殿中,呼延朗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自顾自的跟了进去。
太后端坐正中,皇帝水洛有些拘谨的侧坐,这种场合当然少不了鄢青尧在坐。
“见过皇上太后。”水溶如常拱了拱手。
他入宫不行跪礼,众人已经习以为常,太后虽然气不过,但是也不好多说,只好笑了笑道:“北王请坐。”
水溶退至两旁的椅子上落座。呼延朗才上前按照西域之礼相见。
“不知太后何事,传召鄙使。”
他是一副惶恐不知所觉的模样,一揖到底。
“呼延朗,哀家唤你来此,难道不知何事?”太后的声音有些沉,虽然是面向呼延朗在说话,可是目光却是瞥着水溶。
“鄙使不知。”呼延朗的嘴角挂着淡淡微笑。
“哀家以为你该知道。”太后哼了一声道:“倒也没有要紧的事,只是白提醒尊使一句,此是我水朝上京,非尔边陲番邦,习俗不同,礼仪不同,男女七岁则不可同席,此乃亘古不变之道理。而为番使,远道而来,哀家奉为上宾自来敬重,可是若尊使做出不叫人尊重的事,那就莫要怪哀家失礼了。”
呼延朗眸中起了怒意,却在腾燃的瞬间被他死死扼住,嘴角的笑容依旧,却多了几分噬人的冷意:“太后,见责的是。”
“安怡长公主乃先帝独女,金枝玉叶”太后窥测着水溶的神情,却是失望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只好又继续说下去:“是北王还有皇上的小妹妹,自幼长在宫里,自然是千疼万爱,娇宠有加,哀家因太疼她,故而这些年都未曾将她许嫁,只是在寻个她中意的,身份匹配的如意郎君,尊使可明白哀家的意思了?”
“不明白!”呼延朗直截了当的道:“既然太后话说的明白,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们西域虽然是水朝化外之地,不十分熟谙礼仪,也正为如此,懂得有话直说,不会藏着掖着。却才太后说,公主未曾许嫁,那么鄙使斗胆,就向太后皇上求娶公主为妻。”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独独的撇下了水溶不提。鄢青尧捋着须,看了水溶一眼,水溶却依旧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他就有些看不懂了。
“这……”鄢太后眼眸一转,迅速的道:“呼延朗,你难道没听懂哀家刚才的话吗?长公主身份何等尊贵,怎会轻易许嫁!”
“我和公主是情投意合。为何不可?”呼延朗挺直了脊背道:“这件事,太后难道就不问问长公主的意思。”
“婚姻大事,在我水朝不比西域,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尊使既然熟谙汉文,难道不知吗?”
呼延朗冷冷的跟上一句:“据我所知,太后并非公主亲母,先帝也已驾崩,难道太后要越俎为长公主做主。”
太后语塞,冷笑一声道:“说的好。哀家确实不是长公主的亲母却是她的嫡母,自然做的了主,再者,如今在座的可还有长公主同父同母的兄长。”
“这个还算说的过去。”呼延朗点点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所以我想知道,北静王是何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