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从今日起行,到他们积蓄力量动手,也不过是月余的时间。而这一个月,他可以好好的陪着她。
想到这里,水溶的眉间微微的舒展,将唇贴近她馨香的发髻。阖上了眼眸。
唇角浅浅的勾起一点浅笑。
黛玉醒来时已经是日落之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水溶被余辉映射,温若凝酥的目光,宁静而深邃,仿佛莲花开落,在交汇的瞬间,便迷了她的眸和心。
“醒了?饿不饿?我要他们准备吃的来。”
黛玉起身,理着鬓发,点点头,水溶也就势活动了一下肩膀,黛玉瞅着他,突然就意识到水溶从她睡着起就没动一下,为了让她睡的安稳,成好几个时辰的保持着一个姿势?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抬起头久久的看着他,低声道:“累了罢?”
水溶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有什么,以前,不也常这样……”
话没说完,他的嗓间微微一梗,便不不肯再多说什么。可是没说完的话,却让黛玉心中触疼了一下,是么,他常常这样拥着自己睡着,他还记得,她却已经忘记。
想到这里,黛玉微微一叹,然后抬起头看着水溶,笑了一下,不再纠缠刚才的话题道:“没想到睡了一觉醒过来就是这个时候了,太阳要落下去了,我也好久没在船上看这夕照残阳了,想去看看……”
水溶点头:“自然可以。”说着却就从边上拿了斗篷给她加在肩上:“江心风大,还是多穿点,免得冒了风。”一面说一面将丝绦扣紧理顺的齐整,黛玉看着他柔光流溢如温柔月华的眸子,纤细的手腕忽然搭在他的手上,低低的,略带赧然的:“一起,你,陪我,好不好……”
清澈的眸,定定的看着他,很是小心。
水溶心头一悸,温暖泛开,眸如温玉,满是宠溺,然后牢牢的握住她的小手:“王妃有命,自当遵从。”
黛玉浅浅的笑了一下,由他牵着手,小心的向外去。
走到船头,并肩而立,船行甚急,在水面剪开了缺口,一江的波光被搅动,溅起支离破碎的水花,被夕阳折出了瑰丽的七色。
远处的江面却还是一片平静,粼粼的晃动着。
水溶犹怕船不稳,所以自始至终紧紧的箍住她的腰,这份细心让黛玉心中一片温暖,突然想起了那日辞别父亲北上的孤栖,她也曾站在这船边看落日,只是那时候全是彷徨无助。
而此时,却是有人相伴,有人依靠,有人呵护。
想着,有甜甜的笑容悄悄的绽开唇角。
水溶看着她的微笑,心中忽然一动,从黛玉忘记他的时候,他就一心想要帮她接触蛊咒,想要寻回那些共有的记忆,甚至忘记换一个角度去想,若是真的不能让她找回那已经失去的记忆,他还是可以让她找回他们的情。
他可以做到。
想到这里,水溶突然手臂紧了紧,霸道的将她整个人圈入怀中,黛玉猝不及防,哎呀一声,讶然的抬起头,这一抬头,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紧紧的攫住她的唇瓣,像过去一样在她的口中汲取那份甜美。
手臂紧紧的圈着她,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脖颈,让她无处可躲。黛玉一阵心慌,躲不开,就只能仓皇的闭上眼睛,任由他去。
仿佛是滔天的巨浪顷刻间翻涌,将她淹没,不能呼吸,天旋地转,这种感觉却是异常的熟悉。
唇齿辗转的瞬间,身体有了一种奇异的反应,急切的想要冲破理智的束缚,回应他这深长的吻,这种感觉难以自禁。
江心的风,旋舞而过,拨乱了发丝万千,拨动了心弦轻颤。
不知过了多久,水溶终于略略的松开她。
黛玉的胸口不断地起伏,脸上是一片媲美霞光掠影的红艳,嗔着道:“你欺负我!”
“我以前,经常这么欺负黛儿,黛儿也经常这样欺负我。”
近在咫尺,鼻尖轻触,水溶唇角的淡笑,染了日色,更添惑人:“以后,还是会常常这样。因为,你是我的妻,以前是,以后,也一样。”
黛玉轻轻的啐了一声,垂眸不语,那窒息的吻,比天边的霞更加浓炽的情,悄悄的植在了她心底。
不说水溶黛玉一路南行,却说此时的京中,水溶的预料一点都没错,就在他离开之后,形势开始悄然的发生了变化。
那日水汮送走了水溶以后,一路的琢磨着水溶最后保举冯萧是何意思,但不管如何,便先要去见水洛,把水溶的话带到。
谁知道,到了皇城外却被拦下,他这才发现,皇城的守卫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羽林卫和翊卫,羽林卫执掌内苑,翊卫拱卫皇城。
而拦住水汮的却正是身穿软猬甲的翊卫。水汮看看天色,确实,今日无早朝,按照朝例是要辰时初刻之后方可递牌子陛见,今日因才送了水溶南行,急急忙忙的回来,却就忘了时辰。
水汮还没说什么,身边的护卫将已经忍不住道:“你总不能让王爷在这宫门外等着罢,快快放进去,大不了等辰时再递牌子就是。”
“宫禁金吾俱有令,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擅闯!”守门校尉分毫不让。
“得得得,懒得跟你废话,把你们将军找来。”那侍卫将是个暴躁脾气,这一下,终于被惹毛了。
“退下!”水汮挥了挥手斥退自己的人,然后看了他的服色:“你们是翊卫?”
“是!”
“前一阵,执掌京畿的不是威卫,什么时候换了你们的人了?”
“启禀王爷!就是昨日,北王请旨离朝之后,将威卫一并调回驻地,然后我等奉命复掌京畿。”
“谁下的令?”
“北静王。”
水汮闻言,皱了皱眉,这一步棋,他有些看不懂了。翊卫刚刚经过了一次清洗,将鄢青尧的旧将都清洗了出去,无论是兵将都难免心不稳,这个时候水溶为何又将他们调回来,难道不怕他们借机哗变,再生事端,他这里还没想出个头绪来,紧接着,又一个轿子被拦下,水汮抬头看了一眼,那是忠顺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