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冒昧的请皇上和皇后来赏梅,实在是唐突了,不过,今年的王宫的梅花似乎开得特别娇艳,所以臣下就斗胆相请了。”不远处的雪地上,楚桓骑在一批棕色汗血马上,依旧是一身墨色蟒袍,神色从容淡泊,目光深幽,狂风吹去他胸前垂落的发丝扬起,只觉得似看到了一幅精美的雕像一般不真实。这个男子,永远都是那般丰神俊朗,云淡风轻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摸样。
“淮王客气了,虽然朕没有觉得这北国常年不败的梅花究竟有什么可赏之处,但是既然是淮王相邀,朕和皇后又岂能不赏脸?”皇帝笑脸相迎,但是目光却冰冷深邃,毫无温度。
二人四目相对,似乎在较量着什么,少许,都仰首爆出一声朗笑:“哈哈哈……”
两对军马暗中对峙,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刻,可是敌对的二人却仿佛见了多年的老友一般,几乎朗声大笑,就差没有拍肩共饮,豪气畅谈。
云倾看着楚桓和凌烨轩二人的怪异,秀眉不禁挑起,但却始终沉默不语。
“今日既然是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前来赏花的,有花自然不能无酒,皇上可有兴致陪臣下在这梅花树下共饮一杯?”楚桓笑着说道,言语间满是诚恳相邀。
“原来淮王还在这花园中摆设的宴席,这倒是风趣,不过却不知道这酒中是否也加了二皇子所饮的东西?若是有,朕可不是敢恭维啊,淮王不知道,朕的皇后可是一个小醋坛子,朕若是酒后失德,多纳一个妃子,朕的皇后可是饶不了朕的。”凌烨轩淡淡的说道,但是话语间却暗有所指。
楚王宫的御花园中,灰暗的梅枝曲折,嫣红映雪,暗香浮动。漫天肆意飘洒的雪花零落,北风卷起寒意,掠过积雪皑皑的地上,突显肃杀之意。
凌烨轩的话刚落,楚桓的面色就紧绷起来,他目光微沉,随即望向云倾,眼神深邃平静,少许后却冷笑起来,道:“真正风趣的应该是皇上吧,天下人尽知,皇上坐拥后宫三千,但却独宠颜美人,若是皇后当真要吃醋的话,恐怕早就离皇上而去了,又怎么可能在陪伴在君侧?至于这酒,皇上若是不愿赏脸也就罢了,毕竟臣下可不敢担当皇上是否会在北楚纳妃的后果”
楚桓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却无形中戳穿了凌烨轩的话,暗示云倾其实早已经离开了皇宫。
凌烨轩双目微眯,眼底划过隐怒,他冷声道:“楚淮王的盛情,朕心领了,你看这天寒地冻,这里虽有傲骨寒梅,但是朕的皇后身子却纤弱,所以淮王还是长话短说吧”
“好,既然皇上这么说,那么臣下就斗胆直言了,来人,带上来”楚桓也不愿拖泥带水,仿佛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凌烨轩这句话一般。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目光纷纷朝楚桓的后方看去,只见两名身着银色铠甲的士兵架着一名头发凌乱,身着华袍,神色有些癫狂痴傻的男子走来。
凌烨轩黜眉,而云倾则是眸光一顿,因为被架来的男子正是二皇子楚燕。
二皇子面色苍白,嘴唇发乌,但是却看不出来任何中毒的痕迹,他口中却不住的谩骂,仿佛给下了蛊一般,口中喋喋不休。那两名是将他架来之后便丢弃在雪地上,而他则是一头栽进雪里,满头满面都沾了如结霜一般的苍白。
“二皇子在奉天殿殴打朝相,凌辱良家妇女,臣下已经命令将他收押天牢,三日后问斩。但是现在,朝相不治暴毙,樊小姐也羞愤自缢,两条人命横尸在王宫门口,樊府上下几百口在王宫外嚎啕大哭,已闹得整个楚国的百姓都人心惶惶。所以,臣下恐怕已经不能将处置二皇子之事拖延到三日后了,只能派人前往行宫以踏雪寻梅为由,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前来御花园商讨此事”楚桓淡淡的说道,似乎这是一件极为平常,且无需斟酌的事情,而寻他们来并非是要如何定夺二皇子的罪,而是要让二皇子怎么死。
云倾黜起了眉宇,她冷睇着趴在雪地上似乎已经昏聩的二皇子,疑惑着楚桓究竟是给他下了什么药,才致使他如此。而楚国的少女是何其的不拘小节,如果只是因为在奉天殿内当众被楚燕羞辱而导致羞愤致死的话,恐怕太多牵强了,如今,事情刚发生没多久,樊府上下数百口就已经带着两句尸体在宫外大哭闹事,这,似乎也太快了一点。
“哦?”凌烨轩挑眉,声音略带惊讶,但是眼底却丝毫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仿佛,楚桓的一切早已在他预料之中一般。他冷笑道:“一个时辰前才发生的事,樊府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全部聚集到了王宫北门前,并且还能宣扬的整个楚国的百姓都知道,这是不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皇后,你是否也觉得这件事,是有人事先谋划好的,恩?”
凌烨轩转头望向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倾,淡淡的说道。
云倾秀眉一黜,冷睇向皇帝,却见他眼底满是赌徒的豪赌之色,仿佛是在逼迫自己在他和楚桓只见做一个了断,他不想再这样纠缠不清下去。
“臣妾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云倾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陡然一慌,有种失魂落魄的恐惧感,似乎只要她回答了是或者不是,就会发生什么她接受不了的事情一般,所以,她只能镇定的说出这几个轻飘飘的字眼。
凌烨轩眼底划过一抹失望,随之紧绷的俊容更冷了,他淡然一笑,那笑虽然看似云淡风轻却冷得足以令人打颤,浑厚的声音低沉的道:“皇后怎么会愚钝呢?朕的皇后聪明着呢,否则,怎么连名震天下的楚淮王都会觉得皇后可能会忍受不了皇宫,早就离朕而去了?”
云倾心底泛凉,她看着皇帝的侧容,突然觉得那般的陌生,似乎,刚才楚桓的几句话已经碰触到了他的底线,让他在这瞬间已经变成了刺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