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的仇恨和任务,在自然灾难面前原来竟是那样的微不足道。她在异国执行暗杀任务,而那个人虽然没有死,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家园瞬间毁灭的场景,他的悲凉,是她这个惊恐未定的异乡刺客无法体会的。
也许,也就是这样的震撼,使得他举起了手中的一直都不离身的手枪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她至今都记得他说的那句话:“人到了绝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渺小,我们的任务在这天灾人祸面前竟然显得那样的可笑,中国娃娃,你们现在知道我们这个民族为什么要掠夺其他国家的资源了吗?”
她当时受了很重的伤,却还是不屑的讽刺他:“这叫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知道你们的民族为什么可以这么强大吗?因为你们时刻担心受怕,这是一种福气”
然后,她看着那个男子带着凄凉的冷笑扣下扳机,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凌烨轩不知道云倾曾经的经历,但是却能从她纤弱微颤的肩膀上感受得到她此刻的无助,他紧紧的拥抱住她的身体,低沉道:“朕听你的,婉儿,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他们重建家园的,包括,你曾经在皇宫里烧毁的宫殿,朕也会为你重建。”
云倾怔住,而凌烨轩则是将她抱起来,道:“你很累了,这里的事情就留给其他人操心吧,恩?”
“你是不是太宠我了?”云倾在凌烨轩的怀中低喃。这样会将她宠坏的,她一直都相信生于安乐死与忧患,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若是她习惯这样的养尊处优,以后会吃不了苦的。
“朕就要这样宠你,让你以后想要离开朕的时候都要先想想朕的好,让你就算敢跑出去,也会心甘情愿的再自己跑回来”凌烨轩宠溺的说道,但是这虽然很像一句玩笑话,却隐匿着几分真切。
因为,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你很奸诈”云倾挑眉说道。七年的时间,让那个少年天子渐渐变成了如此睿智的帝王,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拜你所赐,朕的皇后”凌烨轩抱着云倾踏进了刚刚驻扎好的金黄大帐,淡淡的笑道。
这句,也是实话。
地震之后,天空阴云密布,翻滚涌动,狂风嘶吼。吹拂着营帐簌簌作响,原本那些倾倒歪斜树木和庄家都被狂风折断了枝腾,四处飞散,发出啪啪的声响,空气中充斥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杨飞已经从废墟中找出了不少东西,虽然那些烂摊子似乎不起眼,但是他却也明白这些对于这些历代在这里生存的耕农百姓来说,却是所有的积蓄,所以即便冒着风雨也要继续寻找。
凌烨轩令禁卫军多支了几个大帐篷,以便在暴风雨来时安置那些难民,而当那些憨厚的百姓知道眼前这个丰神俊朗,温和俊美如天神的男子就是当今天子之时,几乎都哭跪在地上叩头,呈谢圣恩,大呼皇上万岁。
在营帐中听到这声淳朴的声音,心头不禁有些触动,她抬手抚摸着怀中卷缩在一起的银貂,这个家伙在经历刚才的地震之后,吓坏了。
她还记得自己在北楚之时,李辽在王府中就说过,天下的百姓并不热衷于皇权更替和诸侯纷争,他们在乎的,是谁能让他们安定的生活。
楚桓是枭雄,他总以天人之姿出现在北楚百姓的面前,如同守护神一样镇压着那些猖獗的匈奴,所以,北楚的百姓拥戴他,崇敬她,甚至尊为天神一般敬仰,建立庙宇。而在这个只有史书记载流传的远古年代,更不会有人去猜测帝王心究竟如何,因为所有人都只在乎国家治理的如何。
云倾休息了片刻,就听到凌烨轩脚步声略带疲倦的沉重踏进营帐,随之,便是卸下铠甲的声响。略带懒散的歪着身子看向他,带着几分戏谑懒散的道:“大英雄回来了?”
凌烨轩黜着眉宇,显得有些烦躁,显然刚才应该还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他大步走到云倾身侧,将她圈在怀中,闭上眼,带着几分累倦的将头靠在云倾的胸前,想寻求片刻的安静,随之淡淡的道:“这帮刁民……”
云倾秀眉微挑,抬手搂住凌烨轩的头,抚了抚他乌黑的发,指尖描绘着他刚毅如刀斧般雕刻的面容,浅浅的笑道:“有谁敢刁难皇上呢?莫非,是那些难民中的几个俏丽的姑娘看上了皇上,非要以身相许不成?”
刚才,她也听到了一些娇柔女子的低语声,似乎是村寨里几个年迈的儒生仗着自己学识渊博,也见过一些世面,懂得帝王后宫又三千佳丽的事情,所以非要将几个姿色上呈的姑娘送给皇帝为妾。而凌烨轩怒叱的声音虽然很低,似怕被她发现一般,但是她的耳力是何等厉害,又怎么会不知道?
凌烨轩身子一僵,随即似发生了什么天下的事一般猛的从云倾的怀中抬起头,眼神又那些瞬间的慌促,他一把擒住云倾安抚他的纤细素手,紧紧的握在掌心,剑眉纠结,言语混乱的道:“婉儿,朕没有,那些该死的刁民,朕……”
云倾抬手抵在凌烨轩语无伦次的薄唇间,被他紧张认真的摸样给逗笑了。如果不是这一次自己下了很大的决心要留在他身边,只怕将来兵戎相见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儿时的记忆在此刻不禁又从脑海中悄然闪过,回忆起曾经与他不是那般争锋相对的场景,不禁唇角凝聚一丝浅笑。也或许,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野心磅礴的她被一切迷住了双眼,从来都不曾看到,所以以至于现在,越看他越觉得如同一本晦涩难懂的书,要慢慢的品味,细细的解读。
“这也是当地百姓的心意,女子对搭救自己的英雄都是充满感激的,而且自古以来不就有很多美女喜欢以身相许吗?”云倾不让凌烨轩说话,但是却还是忍不住的戏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