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充斥着整个大殿,冷仲黜了黜秀眉,随即出列,道:“臣启奏皇上,今年来,江淮一代,暴雨连月,恐致涝灾,臣已经拟好的折子,请皇后娘娘过目。另,北方一代今年旱灾严重,春分播种之时,竟然滴雨不落,实在令人堪忧。”
虽然只是一些小事,却足以证明了冷仲的爱女之心,他如今年迈,却还是用苍老的肩膀担起整个冷氏一族的命运。
云倾缓缓的将眸子转向凌烨轩,在看到他似乎没有发话的打算之时,娇声扬起,但语气颇为淡漠的道:“老臣相忧国忧民,本宫敬佩,你的奏折本宫散朝后,一定会细读给皇上听。”,随后,她在看到众多人面露冷笑的时候,突然道:“诸位大人一月不上朝,似乎连礼数都忘记了”
整一句话,不咸不淡,不冷不暖,却让整个朝廷上的官员都怔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小皇后的是在指责他们目无尊卑,于是众人先是愣住,但随后都有些愤愤不平之意,没有想到这个少女竟然公然说出这样的话。于是,大殿内一片死沉的寂静,众人似乎故意刁难云倾一般,还是谁也不吭声。
赵公公站在帝王身侧,看着满朝文武大臣,心头不觉有些发颤。朝廷上的人有不少都是三朝元老,他们坚定的认为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都对云倾存在着莫大的芥蒂。女人,只是侍奉男人的附属,皇后的任务是统辖红宫,服侍帝王,为皇室开枝散叶,生养皇子而已。
好,很好。云倾双眼微微的眯起,突然明白为何赵公公在宣布了她将辅助帝王临朝,垂帘听政的时候,为何这些人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中,更是不想理会她。更因为七年前,传闻中,她已经被吓坏了,不过是一个没有杀伤力的少女罢了,所以,他们有恃无恐,根本不在意。
既然他们如此‘厚待’她,就别怪她不尽人情。红唇缓缓的浅笑,有种蛇蝎美人的妖娆,虽然那些大臣隔着珠帘根本看不见那小皇后的模样,却都感觉出一丝阴沉和毛骨悚然的气息,随之,便听到皇后婉柔的声音:“既然这位大人都没有事情要禀奏,那么,就由本宫来提问各位吧,赵安,取折子来”
“是”赵安心下一抖,虽然不明白云倾想要做什么,但是却还是飞快的应声,随即匆匆的前去将早已准备好的折子捧了上来。
大殿下,那些原本不在意的官员都怔住了,正疑惑着皇后要问什么,却见赵公公已经捧着成堆的折子上前,恭敬的摆放在皇后身前的乌木案几上,随之,那垂帘后的少女慢悠悠的拿起第一本,翻开……
大殿内的官员面面相视,都有些不明所以,惟独冷仲和王言平二人不言不语,僵直的身体望着那薄纱珠帘,都心存几分浮悬。冷仲悬心,是因为怕云倾无法镇压满朝文武,所以有些惶惶不安,至于王言平,他则觉得这个少女决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简单,特别是沉默的这七年。
他,一直都相信无风不起浪,齐戎狄敢一口咬定小皇后离开宫廷,那么事情必然有些八九不离十。因为,他们的确是七年的时间不曾见到这个小皇后,虽然这其中,皇帝也曾带她上过一次朝,可是那次,谁也没有看的真切,而那个小皇后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可是现在这个女子……王言平抬头望着垂帘那镇定淡漠的少女,这个人的感觉像极了六岁时的小皇后,沉稳从容,不急不躁,但是每一句话却都足以致命。
云倾的双眼从奏折中抬起,那目光透着冷傲,满朝文武都感觉都了一丝寒意,不禁身体更为僵直,而云倾则淡淡的道:“工部侍郎何在?”
一名官员缓缓出列,抱拳道:“臣在。”
“一月之前,你曾上表,要重修皇陵,皇上已经批准,如今预案可已经准备好了?”云倾淡然的问道,话语间平淡的波澜不惊,但是却隐晦着威慑和寒意。
工部侍郎顿了顿,随即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臣下原本已经着手开始策算,但是因为皇上临时前往北楚,所以臣恐很多东西都需要皇上审核,所以就暂时耽搁了”
“皇上不在,丞相也不在吗?”云倾冷声问道。在朝廷上,臣相一般都代劳皇帝坐所有政治大事的决策,也就是说,所有无法决策的事情,都是官员上奏给臣相,而在臣相也无法定夺之时,再由臣相禀奏皇帝。
但是这个工部侍郎竟然将冷仲省略,要直接禀奏帝王,可见这些年来,冷仲在朝廷上的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六部之中,虽然以前也有不少人抵御冷氏一族,但是却不曾如此明显过。
工部侍郎身子猛地一顿,神色有片刻的沉凝,眼底也划过一丝慌促的道:“这……”
云倾啪的一声合上奏本,淡漠而威严的道:“皇陵漏雨,打湿太祖的肖像,工部原本可以早早动工修理,却如此耽误时辰。如果只是想要上呈皇上在做决定也就罢了,可是今日皇上早朝,你却无本启奏。”
大殿内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他们都听出了皇后话中的意思。看来,他们真的抬小看这个沉默了七年的小皇后了,于是,刚才无本启奏的官员都开始心下忐忑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细微的声音嗡响。
“皇后娘娘恕罪,臣只是一时恍惚,忘记了此事”工部侍郎心头一寒,已然明白了这个皇后的意思,所以目光流转之下,当即叩拜在地,声音带着几许颤抖的说道。
云倾目光微寒,眼底流转着冷意,淡漠的扫视了大殿内的众人,随之,只见那些大臣纷纷出列,个个道:“臣有本启奏……”
云倾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眼底划过精光,随后,却是抬手拿起了第二本奏折。她并没有因为这些大臣所有妥协而打算不了了之,而是打算一个一个的清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