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儿的伤并不严重,但是半边脸颊上青紫的五指印记却十分明显,云倾回到书房内,命宫娥去太医院取来活血化瘀的药膏来给她涂抹,却见她忙忙的自己伸手来接,还要说感激的话语,可是嘴巴一动,又痛的龇牙咧嘴,眼泪都浸在眼眶中。
云倾见她这样,只能让她自己来,而蛮儿在涂抹了那沁凉的药膏之后,的确有些好了,只好那五指印不在那么的骇人,可是她一双惊恐未定的大眼却缓缓的凝视着云倾,在云倾发觉之时,轻轻的道:“皇后娘娘,您在刑部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您真的是……想要皇上出事吗?奴婢原本以为,娘娘是爱皇上的。”
云倾浅笑,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回答了。现在,她在刑部的事情还没有收到任何效果,所以她还不能说。
“娘娘……”蛮儿紧张的唤道。
“休息吧,本宫放你的假,好好将伤养好,本宫会派两个宫娥照顾你”云倾淡淡的说道,随后让两名走进书房的宫娥搀扶蛮儿回房间休息。
夜深了,云倾挥退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静默的走到窗前,抬起素手将窗格推开,一阵冰凉刺骨的寒风顿时迎面扑来,她抬眸望向天空。远处一勾明月躲在墨云后,如水的光隐隐的渗出,将御书房的亭台楼阁铺上银雾像月宫般清冷,或浓光或淡影,错落有致,令人有些不忍扰乱这片幽静。
初春,珍珠梅在花园中怒放,白色的花蕊如同一枚枚柔白的珍珠,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清雅而雍容,一如不染淤泥的芙蓉。
“皇后娘娘”书房内,一抹黑色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有种神出鬼没的气息,男子叩拜在地,低沉道:“属下已经查清楚那名太监的身份,他是内务府的人,是张公公在皇宫里认的一个干儿子,属于赵公公统辖”
张立?云倾长睫颤动了一下,已经明了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她抬手挥退那男子,不想开口打碎这幽静夜色的宁静。那男子立刻消失……
这夜,成败只在一局,任谁也无眠。
建章宫——
灯火通明如白昼,四壁的灯火灼亮。太后王氏在大殿中慢慢的踱步,似乎在等待什么。不多时,只见一名小太监匆匆奔跑而来,满脸汗水,看似十分急促,一踏上红毯双膝就软跪在地上,但随后在张公公的眼神示意下,他立刻会意一身,匆匆踏上汉白玉石阶,附在张立耳边嘀咕了半晌。
张立的面色微变,且越来越显得惊骇,随之,他匆匆走向太后,附在太后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太后面色一沉,啪的一掌拍在了乌木案几上,使得描着翠竹福寿的骨瓷杯内的茶水摇晃溢出,沾染上了暗红色的绸缎宽袖。
“太后娘娘息怒,此事有关重大,还请娘娘谨慎而行”张公公小心翼翼的说道。但是太后却眯了眯眼,怒喝道:“那妖妇竟然要加害皇上,企图立她腹中的孽种为帝,将整个轩烨王朝玩弄于鼓掌,简直是岂有此理,卫自如和柳燕衡现在哪里?”
“回禀太后娘娘,这两个人当时在刑部地牢中假意昏迷,才逃过没有被皇后娘娘灭口的下场,如今正连夜赶进宫,向太后求救呢”那名小太监急急的说道,随之又道:“皇后并非等闲之辈,奴才亲眼看到皇宫里经常有一只雄壮的苍鹰飞来,似乎在传递什么信息”
“岂有此理,这个妖后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好,来人,将卫自如和刘燕衡请来,更衣,哀家要起驾凌霄殿,哀家道要看看这个妖后在证据确凿之时,还有什么妖术可以辩解”太后气的全身发抖,但是双眼却露出森冷狠绝之意。七年了,她被自己的儿子紧闭七年,如今终于让她抓住这个机会,她必然要将那个妖女碎尸万段。碧珠赶忙应声,立刻命令宫娥取太后的朝服和首饰前来。
太后坐在金丝楠木芙蓉榻上,双目紧闭,威严的眉眼和坚毅的唇紧紧的抿着,似乎在蓄积力量,因为今夜,她要将那个害自己母子分离,各不信任的妖女致命一击。
碧珠将一枚枚凤头金钗插在太后略显几根银丝的发髻上,在那高贵雍容的福寿髻上点缀了朝礼之时才能用到的八宝瓒,而后将一件宽厚,华贵的藏青色绣凤纹的长袍披在太后的身上,取一串一百零八颗圆润碧玺所穿的佛珠在太后脖颈上。
一旁的宫娥一个个捧着乌木托盘缓缓走来,在上面的首饰被碧珠取下之时又慢慢的退下,不多时,在碧珠将最后一枚金护甲套在太后依旧修长的手指上时,四下的人都道了声告退。
灼灼的灯光照耀在太后的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清神色,珠光宝气的闪耀让此刻静默不动的她看起来就如同一个要接受万人顶礼膜拜的佛像。
“张立”太后的声音深沉冷淡,声音平静的感觉不到怒气。
张公公紧张的上前,道:“太后娘娘”
太后倏地睁开幽深的双目,簌的起身,冷声喝道:“起驾,凌霄殿……”
凌霄殿中,李太医忙碌得满头大汗,宫殿内外,捧着热水盆着和各种太医所需之物的宫娥身影飞翩,进进出出。大殿内外,灯火通明,但是这么多的人,除了脚步声来来回回的响动之外,只剩下一片死寂的静。
静得令人发慌。
大殿外,站候的是来名太医都慌张的紧绷着面容,那些背着医药箱的太监,后背都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因为今日皇上显得格外痛苦,甚至在冰室之中昏厥了过去。
寝殿内的李公公不时的擦着凌烨轩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揭开帝王眼睛上墨色绸缎一看,几乎要昏厥过去,因为皇帝眼睛上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在皮肤内来回爬动,将皮肤都撑起来,看起来恶心无比,恐怖骇人。
而经验丰富得李公公一见这种情况,就似突然明白了什么,随之隐忍着心头的恐惧,分外欢喜的道:“快,快拿刀来,快拿刀来……”,这一声叫喊,几乎让整个宫殿里的人,心都悬了上去,然,宫娥们还没有在这个禁止一切利器的宫殿里找到太医所要的刀,就听闻门外一声喧报:“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