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的话清清淡淡,但是却包含了太多的意义。苗疆人不能留,至少苗疆的首领和他们的大祭司、巫师和养育蛊毒的技术不能留。她也不在乎杨飞究竟想要用什么办法将苗疆公主处死,但是要处死她和整个苗疆人的理由已经充足,其他的,她不愿意去操心。
杨飞自然也能听出其中的意义,于是立刻低头道:“属下明白。”
云倾在宫娥的簇拥搀扶下缓缓的踏进了偏殿,更换了一身簇新的艳红色凤袍后,才踏出,起驾与杨飞一同前往后宫。
建章宫——
太后高坐大殿之上,双目微瞌,一身朴素的衣裳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似一夜之间苍老的许多。淡素的长袍铺在金丝楠木凤榻上,带着金护甲的手抵在额前,福寿髻上只镶着八角凤尾宝瓒,细密的坠子在初红日的照耀下,闪烁着猩红刺眼。
大殿内,十六根雕凤的金柱耸立,瑞兽和祥云爬满了墙壁上的每一个角落。太后身后的金色大菱花背景更是令人觉得庄肃,只是,那高高在上,端坐中央的人,却显得精神萎靡。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尖锐圆润的高喧,几乎响彻整个后宫,更在整个金碧辉煌却显得空洞的殿堂上不住的回荡飘散,发出嗡嗡的刺耳声响。随之,那紧闭的建章宫大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徐徐的放出光亮,一抹猩红的朝阳斜射而进,铺出一层朦胧的光晕,如梦如幻。
太后的没有睁开眼,但是眉宇却蓦地黜紧,气息也也渐渐的急促,绣满了团凤图腾的宽袖下,一只手早已经紧紧的握起来。
云倾踏进大殿,侍候在两侧的碧珠和张公公见初升的红霞笼罩下,一抹娇小的高贵的身影缓缓踏进大殿时,面色都瞬间煞白起来,但是谁也不敢吭声,可是他们的身体却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特别是张公公,他几乎连手上的白色拂尘都拿不稳了。
云倾淡漠的抬起双眼,一双冷冽而淡漠的眸子扫了一眼太后的身前,只见她身前的桌案上摆着很多点心水果,一旁的的案几上更是还有未动分毫的美味佳肴。可见,她已经一夜都未进食,且连入睡都不曾,因为一旁的碧珠和赵公公眼底下厚重的黑影很是明显。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臣妾听闻太后娘娘身体虚弱,所以特来探望。”云倾淡淡的说道。
太后闻声睁眼,怒目圆睁,似乎看到了鬼魅一般,身体也因为气怒而微微发抖,她冷声道:“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早盼着哀家死,哀家若是当真有什么万一,不正遂你的心愿么?”
云倾垂眸,却没有将这般难听的话放在心上,她缓缓步上石阶,目光冷沉的看着张公公。张公公震住,立刻从内殿取出一张席子摆设在一旁。云倾上前,缓缓的提起长裙,跪坐在一旁,而后才慢慢的道:“太后娘娘的身体安康,是轩烨国的福气,所以臣妾岂会有其他的想法。”
太后倏地起身,冷目瞪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云倾,已经没有往日尊荣高贵的风范。云倾看着她眼角密布的细微皱纹和眼下的黑青,突然发现这个曾经雍容高贵的太后,已经在瞬间变成了一个略显佝偻的老妇。虽然发髻上的素银和身上的装饰还能显示出至高至贵的身份,可是却已不再光鲜夺目。
“妖后,当初将你接进皇宫册封皇后,是哀家的失算。既然败了,你想要如何哀家也不能说一个不字,但是你不必来哀家这里假惺惺的装作关切的摸样,哀家告诉你,你做了这么多,就算可以瞒骗皇上的眼,瞒骗满朝文武的眼,瞒骗天下人的眼,但是你瞒骗不了哀家,你这样对哀家,是会有报应的”太后怒气汹汹的吼道,全身都在颤抖,使得发髻上的素银首饰也不住的伶仃碎响。
云倾垂着眼睫,在宫娥颤抖的将茶碗捧上来的时候,抬起素手结果,揭开杯子,缓缓的捋着漂浮的茶叶,低首准备饮茶,但是太后却又突然咬牙道:“冷婉儿,你的确够本事,你就不怕哀家下毒吗?”
云倾怔住,随之却是散漫的一笑,抬睫望向太后那苍白消瘦的面容,道:“太后娘娘不会这么做”
“你这么肯定?”太后有些诧异,眼底划过一丝震惊。
“因为臣妾就算是妖孽,可是腹中怀的,还是轩烨国的皇子,太后的孙儿,不是吗?”云倾淡笑着轻饮了一口茶水。但是,云倾这一句话,却不是赌太后是否真的不会下毒,而是提醒太后忘记的这个事实。
太后陡然震住,她气怒颤抖之余,更是全身紧绷。因为她的确忘记了这件事,忘记了这个妖后已经有了身孕,已经有了轩烨国的第一皇子,她的孙儿。虽然,这个孩子不是王氏所出,可是,毕竟当朝皇帝是她唯一的儿子。
“你……你敢拿孩子威胁哀家?”太后声音冷凝,透着彻骨的寒。
“臣妾不敢,但是臣妾只想提醒太后,臣妾已经有了身孕,而皇上的眼睛也已经复明,所以关于卫自如和柳燕衡的事情,也该有个公正的决断,毕竟若非他们二人妖言惑众,太后也就不会轻信臣妾要图谋篡位这等荒唐之言,气坏了身子”云倾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是却无形中将一切的罪过全部都推脱了这二人的身上。
她现在还不想跟太后结怨,毕竟她是凌烨轩的生母,即便曾经做出辱没皇室名誉的事情,但是血脉浓于水的事实却无法更变。
“哈哈哈……”太后听了云倾的话,竟突然怒极反笑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张狂狰狞,她望着云倾,眼底露出了浓郁的恨意,道:“冷婉儿,你不愧是天下间人尽皆知的妖孽,居然连这样的理由都能编造得出来。你想给哀家施压,让哀家承认是他们两个蛊惑哀家,好除掉这两个朝廷命官,你果然有手段,你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