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冰冷的地上,芙贵妃癫狂的在大殿内肆意的尖叫挥舞,可是却没有人再去注意她们。直到,太后似陡然清醒了一般,突然猛地冲上前来,歇斯底里的扯住云倾的鸾红色衣袍,目光狂乱,面色狰狞的道:“冷婉儿,你设计哀家,借计杀人,哀家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轩儿,轩儿,你不能将母后送到刑部去,哀家是你的母后,你现在竟然为了这个妇人置母子深情于不顾,轩儿,你可知道这样,天下人会如何看你……”
太后嘶吼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声音都有些残破,她拼命的摇晃着云倾,而已经昏厥的凌烨轩被她这样一折腾,胸口的血迹竟然如同失控一般的涌出。众人惊呼,震惊许久才回神的蛮儿立刻连滚带爬的冲上前,扯了明黄幔帐紧紧的捂在地上的胸前,可是那绸缎不多时就已经染上了鲜红刺目的血迹。
可是太后的张狂依旧,似乎与芙贵妃一般已经疯癫了,云倾怒从心气,突然一甩长袖,将这个张狂的老妇抛了出去。
云倾这一下,力气用得极大,太后几乎是飞了出去,然后跌倒了百官的面前,翻滚了几下,发鬓早已经散乱得没有半点威仪华贵,可是,知道自己命运的她,却已经顾不得这些,看到什么都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
她从地上爬起来,一见身后的百官都有些惶恐的避让,随之尖锐的叫道:“你们不要相信这个妖后,她嫁祸给哀家,她借计杀人,挖好了陷阱让哀家往里面跳,她蛊惑了轩儿,是她蛊惑了轩儿……”
云倾冷笑,眼中的泪水却还是不争气的滴落下来,她一字一句冷硬的道:“本宫栽赃嫁祸,借计杀人?难道本宫没有进宫时,太后为了要皇上宠幸芙贵妃,而在皇上的药膳中下药,也是本宫嫁祸给太后的吗?七年前,本宫回相府省亲,太后收买魅影门的杀手要取臣妾的性命,却被臣妾化解危机,难道这也是臣妾嫁祸给太后?半月前,庞炎带着两万兵马失踪,却是被太后蛊惑,至天下大局于不顾,要擒杀本宫和太子,利用两万兵马逼宫,这也是本宫栽赃嫁祸吗?”
太后踉跄后退,而满朝文武则是惊诧的抽气,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一向内敛威严的太后竟然在这数年之中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丑事,这,简直惊世骇俗。
“你,你胡说,你们不要听这个妖妇胡说”太后颤抖着,眼神已经涣散癫狂。
“本宫有没有胡说,太后娘娘自己心里清楚,若是今日之事,当真如太后所说的那般是被庞炎挟持的话,也应该是太后早有除掉太子之心,否则,庞炎为什么后宫里这么多人不挟持,偏偏选中了太后娘娘?而且,就算没有太后娘娘带路,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庞炎会不知道凌霄殿应该怎么走吗?”云倾喝断了太后还要为自己辩护的话语,彻底浇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太后全身颤抖着,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争辩不过云倾,若是当真去了刑部,太后的头衔保不住还是小事,只怕连命都要丢了,于是她一咬牙,狂乱之下竟从地上捡起一把短刀,向云倾冲来。
可是,她不是庞炎,没有卓越的轻功和伸手,又因为跑得太急,所以还未近云倾身之前,就因踩上了裙襦而猛的摔倒在地,散乱的发髻上珠钗飞落,藏青色的鸾袍嘶的一声残破,狼狈不堪。
李太医匆匆的赶到了,在看到皇帝身上满是鲜血时,几乎昏倒,而杨飞则是不让太后和芙贵妃再捣乱,将二人押起来,拖出了凌霄殿。
这一夜,混乱无眠,可是夜就算再漫长,也有天亮的时候——
天色微亮,一夜不曾合眼的朝臣们恭敬的站在凌霄殿的大门外,那里脏乱的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地上的血迹还没有来得及冲洗,猩红成片,粘在了他们的脚下,可是这些他们都已经在顾不得了,几十双眼睛只能僵直的望着凌霄殿那深幽如同黑洞的殿门,心头颤抖的希夷着。
大殿内,捧着热水、药膏、食物和抬着尸体、残破绸缎幔帐、兵器等物匆匆来回的宫娥太监忙得满头大汗,让这个寒冬腊月显得那般混乱。
北风呼呼的吼着,太医院的药童进进出出,捧着都是沾染了大量鲜血的棉布,那股气息以及束住了所有人的呼吸,令人觉得惊恐不已。
凌霄殿的寝殿,是昨夜那张厮杀对峙唯一没有沾染的地方,依旧那般的华贵庄肃,可是进来出去得人却都显得魂不守舍。云倾坐在大殿内的椅踏上,一夜的疲惫和此刻的提心吊胆让她觉得时间漫长的恐慌,可是眼睛却还是紧紧的盯着幔帐中忙碌的苍老身影,唯恐她一个失神,那个年迈的老者就跑出来跟她说,皇上不行了。
桌案上的点心和饭菜,云倾丝毫未动,甚至连一滴水都喝不下去,心,也在不停的颤抖。蛮儿站在一旁看着云倾,虽然自己依旧惊恐不定,但是却还是上前握住了云倾冷如冰的手,紧紧的握住,颤声道:“皇后娘娘,皇上是真命天子,他不会有事的,更何况,皇上也舍不得娘娘啊……”
舍不得,是的,凌烨轩那样爱她,决然不可能舍得撇下她和麟儿撒手人寰,因为他说过,还要生下几个皇子公主,让麟儿将来在继承大统,为储君的时候有个臂膀,不要如他那般势单力薄的撑的辛苦。可是,前段时间还说这样令她不屑话语的人,竟然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不敢去看,生怕自己撑不住而被别人寻了间隙而再出乱子,可是自己却无法镇定下来,让自己不去害怕。
昨夜,她以为只有自己能够保护性命,但问了杨飞才知道,原来凌烨轩早已经准备好了,他让蛮儿用安神香给自己,就是想让她在睡梦中,不要看到这样残酷的杀戮。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也在同时准备了策略,布置了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