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是幻境,那么她现在生存在这个时空中,是否也只是一场梦境?
闭眸,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就会变得动摇而不坚定。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的所做的一切,和周遭感受的一切都将是一场虚无的时候,她会如何?指甲刺进掌心的感觉依旧真实,空气中淡淡的蜂蜜檀香气息也隐隐将整个大殿包裹,窗外冰冷的寒风,五更天泛白已经的天色,还有蛮儿匆匆进殿的脚步声……
这些,都是那么的真实,可是却又突然让她觉得,或许只是一片虚无和抓不住的茫然。这就是她生存的了十四年的时空之后,上天对她的指引么?何去何从?割舍还是屈从,或者从现在开始,便‘一念不生’,然后在某一天自己的前因后果都已经偿还了之后,重归太虚?
“皇后娘娘,要梳洗更衣吗?”蛮儿站在云倾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云倾今日的背影看起来很是孤寂,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本宫还想睡会,你先下去吧”云倾淡淡的说道,抬手撩起了幔帐,坐在内侧,隔着重重叠叠,繁复的龙凤纹路发呆。已经一年了,却又重新陷入了当初得知有身孕的迷茫中,她,究竟是怎么了……
在床榻上睡了很久,睁开眼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蛮儿担心的站在床前守着,一见云倾醒来,忙欣喜的撩开幔帐,道:“娘娘总算是醒了,可将奴婢吓得慌,刚才还在算计着娘娘早膳、午膳都没有用,醒了可是要饿了”,说罢,转身道:“快去传膳,简素一点便可,要快。”
“是”寝殿前的两名宫娥立刻福身,走了出去。
云倾起身,觉得精神已经好了很多,她起身梳洗,更衣。蛮儿小心的伺候着,在看到云倾的面色不是很好时,迟疑了片刻,随即却甜甜一笑,道:“娘娘,是否要召李太医来号脉?”
“号脉?”云倾挑起秀眉,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略带苍白的面色,有些失神,随后拿起纯金镶雕着粉色牡丹的珊瑚胭脂盒,轻轻打开。一阵梅花的幽暗袭而来,云倾抬指沾了一点,涂抹在了精致细嫩的肌肤上,顿时面色娇媚红润起来。
蛮儿见云倾难得有兴致自己装扮,笑得更为娇羞,她缓缓的道:“皇后娘娘最近这两日似乎很嗜睡,还有经常走神发呆,有时候皇上来了好久,您都不知道,还有时候,皇上看了你很久,可您却没有注意,待皇上也不如从前那般关切了。奴婢听说,若是初喜时,女子都会如此,娘娘怀太子的时候,刚开始也是这样的,所以,只怕是又有小主子了。”
云倾双手一颤,差点打翻了胭脂盒,她对上镜中的自己,不禁有瞬间的呆愣。这段日子她的确忘记了这件事,而月信又该是什么日子来的,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又有孩子了吗?他和她的孩子,云倾心头有些乱,甚至比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身孕还要慌促,因为她很想亲自到云山去询问华药师。可是依凌烨轩脾气,他决然不会同意的,如果在这个时候,她又有了身孕的话,那么这件事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传李太医”云倾淡淡的说道。
“是”蛮儿不知道云倾心里在挣扎什么,不过却十分欣喜的接令出去。
李太医匆匆的进殿,显然是蛮儿在路上已经跟他说了疑惑,所以李太医跑来时,面带笑意,给云倾请安之后,便从药箱中取出银丝线。
“免了”云倾淡淡的说道,她虽然相信李太医的医术,却不相信这根银丝线不会又失误的时候。
李太医顿了一下,随之道:“皇后娘娘若是又闻喜,这的确是件大事,不可莽撞,是老臣唐突了”,说吧,便上前,抬起食指和中指,按在云倾的脉搏上。
云倾凝视着李太医的神色,只见他眉宇时缓时舒,又显得有些疑惑,片刻后,他有些谨慎的道:“回禀皇后娘娘,老臣已经细查过娘娘的脉搏,娘娘并未有喜,不过,娘娘最近这些日子,似乎思虑过急,以至于心绪不宁,只怕时常还会昼夜颠倒,白日嗜睡,夜不能眠,如此下去,可是会伤了娘娘好不容易调养好的身子啊,老臣现在就去开两剂药给娘娘服用,好让将娘娘身子骨再调养好些。”
蛮儿呆住了,回忆起了这半个月来云倾的反常,面露焦急,她上前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如今不是什么事情都顺心吗?冷将军也要回朝了,可娘娘还思虑着什么呢?”
“皇后娘娘,恕老臣直言,娘娘的身子在数年前曾经伤过,并且因为湿寒的毒气入侵双腿,险些致残,好在娘娘请的那些大夫是位神医,居然能够将娘娘体内的寒毒驱了不少,再加上后来生下太子,调养了一番,看似已经痊愈了,但是可不能这般折腾”坐在案几上写药房的李太医也跟随着唠叨起来,而后将写好的东西交给了一名小宫娥,又道:“娘娘定要注意休息,切莫操劳,并且依老臣看,皇后娘娘似乎并非操劳政务,而是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以至于日思夜想,难以入眠,这样下去,心绪可就乱了,更是伤了身子。”
蛮儿越听越心惊,但云倾却面无表情,她点了点头,道:“去吧,李太医的话,本宫记下了”
“老臣告退了”李太医收拾药房便走了。
“娘娘,您心里有什么事啊?”蛮儿紧张又疑惑,因为她能看到的是,天下太平,虽然边关有些骚动,却不足为惧。当今皇帝对云倾宠爱至极,甚至也只有她一个女人,三宫六院形同虚设,如今又有小太子在旁侧闹着,这根本就已经是天上的日子,为何娘娘还会心绪不宁?
云倾呆怔了一会,也不说话,只是对着镜子又装扮了一下,起身走到前殿。
蛮儿见云倾不答,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翼翼的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