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失笑,灼灼的篝火映着她娇美的面容和琥珀色似宝石一般闪烁的眸子,她道:“你没带干粮,光带酒了?”
“那是当然,我可是让造马车的在马车后面多设了一个暗格来藏酒的,至于干粮,我们就像以前出行任务一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山谷,我就去打猎,有林子我就去抓鸟和野鸡,有湖我就抓鱼,若是到了大漠和塞外,******鹰和大雁,总之,不会让你饿着”雷霆颇为自豪的说道,随手抓起箭囊,对着云倾摇了摇。
云倾听了这话,不禁有些失神。以前,这个以前,回忆以来,所有的一切似乎就在昨天才发生过,可是一个转身,却已经过了二十年。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再回首已百年身’吧,人世坎坷,人生变数,命运无常……
“你以前的确是包揽伙食的”云倾轻轻的笑道,提起酒壶又喝了一口,随后转开话题道:“皇上怎么同意你配这药的?”
雷霆凝视着云倾,盯了片刻后才道:“他原本是不允许的,但是现在我是他唯一能够相信的人,他不放心也不行,毕竟是为了你的身体,马虎不得。”,说着,雷霆顿了一会,又道:“你保住轩烨江山,撇开那些不必要的战祸,为天下人谋福,云倾,古今第一贤后,你担得起。可是,你所做的一切,只怕除了那几个有心思的人和皇上之外,天下人都不会明白。皇上以你为诞下小公主而身子虚弱,感染风寒不治而亡为借口昭告天下,可是云儿长大之后只怕要内疚了,而皇上也要承受这十几年的分别之苦,也不知道将来……”
雷霆说道这里突然噤声,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拧眉失神了片刻,然后举起酒囊就狂饮起来,眉宇之间似有解不开的忧愁,化不开的悲恸。
来这个两千年前的世界上走一遭,他们两个几乎都从曾经的无情冷血杀手,变成了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可是,他们曾经的杀戮、血腥和欠下的的债却似不肯放过他们沾染了风霜,经历了世俗炎凉的心,让他们长生千年不死,却要承受伤悲离别苦。
“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再见。”云倾接过了雷霆的话,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其实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再也不能相见的准备,即便,想来觉得可悲,或许真的到了那时再平静的心也会疼痛,可是,毕竟要走过漫漫的两千年岁月,何必还在乎人生旅途上的这么一点疼痛?
“你在意吗?”雷霆望向云倾,他已经打开了第二壶酒,猛灌了两口,道:“如果在意的话,你可以藏身在他的寝宫内,不要出来被人看到即可,毕竟那样还可以相伴,如今你远走高飞,以后的事情,谁还能说得准呢。”
云倾一笑,道:“你以为当朝皇后驾薨只是一场闹剧?名死而身还在?哼,从颁布皇榜到出殡虽然才半个月的时间,但相信那些要探知虚实的人都已经赶到了金陵,今日皇后棺椁送往护国寺,停放供奉,不过只是调虎离山,但是聪明的人肯定会发觉其中的蹊跷,没准,他们现在已经一路打听,跟来了”
雷霆并不惊讶,因为这一点他也早就想到了,而云倾所谓的‘聪明人’,也可能真的已经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赶来了。
“你怕吗?楚桓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雷霆笑问。
云倾背依树桩,仰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还有八九日就是中秋了,可惜,她不能留下来陪着麟儿他们一起过节日。她的云儿还那么小,也不知道以后长大了,是否还能记得她母后的摸样,还有洪儿,他会怨她这个撇开他们离开的母后吗?
“休息吧,我累了”云倾淡淡的说道。这酒里的药,的确有些效果,至少让她的清醒的脑袋渐渐的变得迷糊,不能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她起身,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帐篷前,委身进入,整理了一下后,便睡了。
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树林中,泼洒银色的破碎光点,幽幽的照耀着这片暂时宁静的树林中。雷霆半依着大树,手提酒囊,动作狂放不羁,眉宇间尽是豪迈,他仰头看着天空中被枝桠遮掩,似乎染上了无数裂痕的明月,举起手中的酒,对天一敬,独自喝得畅快。
……第二日清早,红日笼罩树林,山清水秀,薄雾清凉,却衬托得这片黄叶枯枝的山野间更有一番深秋的别样的意境。
雷霆早早起身狩猎,将一大块烤的脆嫩的肉用油纸包裹好,递给云倾,又舀了烧沸的茶水送到她手中,道:“我看过地图了,今天不忙赶路,向前走十多里会有一处溪泉瀑布,景色极佳,我们到那里休息,顺便给你炖鱼汤补补。”
云倾喝着开水,步出营帐,月白色的长裙在清晨的薄雾中更显清丽脱俗,她看了一眼四周,道:“你昨天喝了大半夜的酒?”
“恩,难得高兴,终于又过上了天不拘兮,地不羁的生活,所有就多喝了几杯”雷霆笑呵呵的道,的确像是很高兴,可是似又在掩饰不易察觉的悲伤。
天不拘兮,地不羁,心头无喜亦无悲。
却因锻炼通灵后,偏向人见觅是非。
这是红楼梦中,坡脚道人和癞头和尚在为贾宝玉驱邪之时所说的话,但说在雷霆的口中,却真的好似在比拟他们二人。失笑着摇头,云倾不想再去想那些前尘往事和身后的一路哀伤,帮着雷霆收拾完帐篷后,便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行了三五里地,出了山谷密林,在黄昏日落之前,终于赶到了雷霆所说的清浅溪谷,垂直瀑布。
云倾一下马车,就觉得一阵水珠飞溅含雾一般扑面而来,仰头一看,果真是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意境,脚下的溪泉激荡起了一层薄薄得浓雾,四周的黑石也因为水流的常年冲击异常的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