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云倾已经嗅到了空气中隐隐浮动的危险气息,她垂眸,却不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凌烨轩今日很不对劲,而且他突然驾临建章宫,只是巧合么?
“皇后年幼,虽然天资聪颖,可毕竟阅历少了些,皇上也不要太过苛刻了”太后难得心情好的为云倾说话。
她的声音淡淡的,面色也不如之前那般憔悴,且还带着几分慈和的笑意。
皇帝没有反驳,但是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云倾,似乎没有打算这么放过她一般,竟又道:“朕听说颜儿又犯了事,这丫头总是如此调皮,也怪朕平日里太纵容她了,所以朕刚将她放出来,她就又开始惹是生非,想来必然又给皇后添了不少麻烦,如果皇后嫌她烦的话,就再下道圣旨,让她去思过思过吧。”
云倾黜着秀眉听完皇帝的话,她有些不明白皇帝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如果是因为听到了栗美人被欺负,生怕她处置颜美人而来说和的话,这语气又不像。但是如果是来挑她的刺,寻她的不是的话,似乎也为之过早了。
毕竟,忌惮她的嫔妃居多,胆敢明目张胆放肆的很少,就算有几个闲言碎语的,也只敢在暗地里议论。
“皇上言重了,颜美人的事,是臣妾疏忽失职,臣妾向皇上请罪。不过今个儿栗美人已经来请过安了,她不愿为这种小事惊动皇上,更不愿伤了与颜美人多年的姐妹感情,想就此作罢,所以臣妾斗胆定夺,打算以太后娘娘和臣妾的名义赏赐些东西给她,也算是安慰一番,让她心里也好过些。”云倾黜着秀眉说道。
“这件事皇后也跟哀家商量了,哀家觉得皇后做事挺稳妥的,所以就这么办吧。栗美人平日是大度的孩子,在后宫人缘也不错,她既然这么求皇后,自然是有她的道理,至于颜儿,她素来是个烈性脾气,又被禁足了那么久,三言两语冲撞,一时耍起了性子,也是有的。”太后也忙在一旁附和。
太后的话刚说道一半的时候,皇帝的面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待到太后话说完,更是露出一丝烦躁,甚至连茶碗都放下来,一点都没有刚入建章宫时的神采。
但是太后却没有观察得出来,她一心都扑在芙妃的事情上,于是几句话一说,转了几道弯之后,又零零碎碎的说起芙妃这几日身子不好,膳食也用的极少,而言外之意也无非就是让皇帝去看看,也好与芙妃亲近亲近。
皇帝的探望对于后宫的嫔妃来说,就是一剂灵丹妙药,当初颜美人几次徘徊于生死边缘,几乎命丧黄泉,结果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一去探望,两句安慰,马上就能起死回生。
这下,皇帝更为不耐了,他目光闪动的望向云倾,在见云倾一直沉默着饮茶,总一副事不关机的样子时,那坐不住的神色几乎不去隐藏了,于是在太后还没有唠叨完,就突然起身,道:“母后,儿臣突然想起来还有要务没有处理完,所以先行告辞了。”
太后似乎没有想到皇帝这么快就要走一般,整个人怔了怔,随后挽留道:“轩儿这么快就要走了?什么大事,非得要现在处理不可,哀家还有话……”
“是齐国的事,现在四方诸侯都有效仿齐国的倾向,所以儿臣必须在明日早朝前想出一个绝佳方案,否则如此纵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皇帝三言两句的敷衍,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听到齐国这两个字,太后沉默了。如今轩烨国虽然还算稳固,但是却依旧不能掉以轻心,齐国兵强马壮,士气昂扬,齐誉父子又奸猾无比,别看每年上贡的那些东西不多,但是只要克扣那么一点,就足以养活几十名士兵。
“皇上日理万机,是哀家疏忽了,不过皇上就算再忙,也要当心身子,国事社稷比较重要,那皇上就先去忙吧,哀家与皇后再说会话,也该歇了。”太后叹息着做出了让步,她虽是女流之辈,不懂朝政,但是却还是知道这里头的厉害。
“儿臣告退”皇帝说罢,便走了,但是那脚步并不快,根本不似有什么急事,倒是好像没有达成某种目的而赌气离开一般。
“皇后……”太后见皇帝离开,突然唤了云倾一声。
“臣妾在”云倾淡淡的回应。
“朝堂的事,哀家不懂,但是你入宫的所作所为,哀家却也听说了,不过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大敌当前时,你若能帮助皇上共同退敌,将来,也有你的好处,哀家这么说,皇后明白吗?”太后突然收起了慈和的微笑,一本正经的对云倾说道。
云倾秀眉微动,已知道太后所言的是前两日皇帝带她上朝,结果她智压百官,巧言避祸的事情,可是太后将这一注压在她身上,未免也太草率,而她又有什么把握,她一定会从?
云倾抬眸望向太后,只见太后也看着她,二人视线交融,彼此的心意,对方已经悉知。
条件,交换的条件!
人与人之间最贴切、最实际的利益关系就是交换,这似乎从人类起源开始,就形成的惯性。
刚才欢快的气氛消失,张公公与碧珠二人都不由得再次紧绷起心弦,如今见太后与小皇后二人突然对视,都不由得惊了一下,不禁屏息观察,不敢动弹。
今日太过事情过意诡异,所以他们已经习惯了绷紧神经。
“皇后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哀家一手捧上来的,难道偶尔为哀家、为皇上做点事情,都要如此计较得失么?”太后明了云倾的意思,却开始讨价还价。
她不愿意被一个自己一心捧上来的小丫头治注,因为那样就宣告了她彻头彻尾的失败。
“臣妾不敢,但是臣妾虽然知道国倾必然家亡,覆巢之下无完卵之说,但是臣妾的父兄如今都是空挂摆设,若是明日朝堂上皇上翻脸,臣妾一家上下几百条人命岂不是白白断送了”云倾淡淡的说道,不愿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