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5月20日,三弟在县里出生,起名建军。我们兄妹四人一人生在一省,我们的名字也续完了“中、华、红、军”四个字。弟弟生下就无奶吃,有人说吃鱼能下奶,当时没有农贸市场,商店里也买不到,想吃鱼只有去穆棱河抓。
这天,父亲领我和二弟去金矿,回来时走到河边一片水田里,从穆棱河引来的水经过一道道沟渠往田里灌。我想这河沟一定有鱼,便和弟弟下到沟里去摸,看水的老头见了说:“春天上水时没鱼,秋天下水时鱼才多,现在白费劲。”但为了小弟弟有奶吃,我俩还是弯腰摸。父亲见我们半天不上来,索性自己也挽上裤腿下去了,他从小在河边长大,摸鱼有一定技巧。他让我们哥俩从上游慢慢往下游摸,他在下游往上游摸,就在快与我们碰面时突然喊声:“有了!”一条一斤多重的鲇鱼被他抓住扔到草上。他挥手让我们别上岸,继续朝前赶,马上又一条同样大的鲇鱼被他抓到手里。我们欢呼,看水的老头也惊讶不已。两条鱼拿回家放在水盆里,大尾巴在盆里卷成个弯,长着两根长须的大嘴在水中一张一合。
两条鱼仍然解决不了弟弟吃奶问题,好在县里有个奶站,需要哺育的婴儿经过审批可由奶站定量供给一些牛奶。家里便提出申请,这样弟弟每天可得到一斤鲜奶的供应,每天打奶的任务落在了我头上。我中午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拿个一斤装的酒瓶往奶站跑,装上奶后拿回家再吃午饭去学校。当然也可以晚上放学再去打,但是担心弟弟饿肚子,再说晚上奶也可能不新鲜了,所以坚持中午打奶。
除了上学,平时我和二弟总是形影不离,一起活动。打奶本来没他的事,他也跟我一起跑。周边的河水也给我们带来了许多欢乐,我们哥俩常常一起去河套戏水钓鱼,特别是星期天扛着用竹杆扫帚条做的鱼竿一跑一天,钓着鱼就用柳枝或线绳铁丝做的鱼串从鳃到嘴把鱼穿上,每次都能拎着长长一串鱼回家。
母亲除了上班就是一心照看三弟,妹妹还小,住在幼儿园。姥姥回到八五五看三姨一家去了。此时粮食已很紧张,按定量已吃不饱肚子了。春天时爷爷随父亲去金矿开了一小块荒地,种些土豆瓜菜什么的。金矿在城外七八里,还要过穆棱河大桥,爷爷早出晚归专心去金矿侍弄他开的那点菜地,我和二弟便完全独立自由了,想干啥干啥,每天在一起都玩得开心。但我也闯了一次大祸,有个叫梁建的小朋友,他妈也是幼儿园员工,这天我们三人一起玩打仗游戏,拿着土块互相扔。二弟站在我对面和我对打,我拾起一个土块扔过去,正好打在他的眼睛上,当时吓坏了,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再偏一点有可能对视力造成永久性伤害。后来这次眼伤虽然对视力无影响,陆军应征体检也合格,但在飞行员选拔时却因此没过关,这事一直令我追悔莫及。
三弟满月以后,父母抱他去照相馆照张相,正想着吃点什么好东西庆贺一下时,家里从农场带来的两只安哥拉兔夜里被黄鼠狼咬死了。我们都很心疼,爸爸说,这是让我们提前为小三过百日呢,就把死兔剥了皮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