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素书全鉴(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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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附录

《素书》原典

黄石公著

原始章第一

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德者,人之所得,使万物各得其所欲。仁者,人之所亲,有慈惠恻隐之心,以遂其生成。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礼者,人之所履,夙兴夜寐,以成人伦之序。夫欲为人之本,不可无一焉。贤人君子,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审乎治乱之势,达乎去就之理。故潜居抱道,以待其时。若时至而行,则能极人臣之位;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如其不遇,没身而已。是以其道足以高,而名扬于后世。

正道章第二

德足以怀远,信足以一异,义足以得众,才足以鉴古,明足以照下,此人之俊也。行足以为仪表,智足以决嫌疑,信可以使守约,廉可以使分财,此人之豪也。守职而不废,处义而不回,见嫌而不苟免,见利而不苟得,此人之杰也。

求人之志章第三

绝嗜禁欲,所以除累。抑非损恶,所以禳过。贬酒阙色,所以无污。

避嫌远疑,所以无误。博学切问,所以广知。高行微言,所以修身。

恭俭谦约,所以自守。深计远虑,所以不穷。亲仁友直,所以扶颠。

近恕笃行,所以接人。任材使能,所以济世。殚恶斥谗,所以止乱。

推古验今,所以不惑。先揆后度,所以应卒。设变致权,所以解结。

括囊顺会,所以无咎。橛橛梗梗,所以立功。孜孜淑淑,所以保终。

本德宗道章第四

夫志心笃行之术。长莫长于博谋,安莫安于忍辱,先莫先于修德,乐莫乐于好善,神莫神于至诚,明莫明于体物,吉莫吉于知足。苦莫苦于多愿,悲莫悲于精散,病莫病于无常,短莫短于苟得,幽莫幽于贪鄙,孤莫孤于自恃,危莫危于任疑,败莫败于多私。

遵义章第五

以明示下者暗,有过不知者蔽,迷而不返者惑,以言取怨者祸,令与心乖者废,后令缪前令者毁,怒而无威者犯,好辱众人者殃,戮辱所任者危,慢其所敬者凶,貌合心离者孤,亲谗远忠者亡,近色远贤者昏,女谒公行者乱,私人以官者浮,凌下取胜者侵,名不胜实者耗。略己而责人者不治,自厚而薄人者弃。以过弃功者损,群下外异者沦,既用不任者疏,行赏吝色者沮,多许力与者怨,既迎而拒者乖。薄施厚望者不报,贵而忘贱者不久。念旧恶而弃新功者凶,用人不正者殆,强用人者不畜,为人择官者乱,失其所强者弱,决策于不仁者险,阴计外泄者败,厚敛薄施者凋。战士贫游士富者衰;货赂公行者昧;闻善忽略,记过不忘者暴;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者浊。牧人以德者集,绳人以刑者散。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小怨不赦,则大怨必生。赏不服人,罚不甘心者叛。赏及无功,罚及无罪者酷。听谗而美,闻谏而仇者亡。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

安礼章第六

怨在不舍小过,患在不预定谋。福在积善,祸在积恶。饥在贱农,寒在惰织。安在得人,危在失士。富在迎来,贫在弃时。上无常操,下多疑心。轻上生罪,侮下无亲。近臣不重,远臣轻之。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枉士无直友,曲上无直下。危国无贤人,乱政无善人。爱人深者求贤急,乐得贤者养人厚。国将霸者士皆归,邦将亡者贤人避。地薄者大物不产,水浅者大鱼不游,树秃者大禽不栖,林疏者大兽不居。山峭者崩,泽满者溢。弃玉取石者盲,羊质虎皮者柔。衣不举领者倒,走不视地者颠。柱弱者屋坏,辅弱者国倾。足寒伤心,人怨伤国。山将崩者下先隳,国将衰者人先弊。根枯枝朽,人困国残。与覆车同轨者倾,与亡国同事者灭。见已生者慎将生,恶其迹者预避之。畏危者安,畏亡者存。夫人之所行,有道则吉,无道则凶。吉者,百福所归;凶者,百祸所攻。非其神圣,自然所钟。务善策者,无恶事;无远虑者,有近忧。同志相得,同仁相忧,同恶相党,同爱相求,同美相妒,同智相谋,同贵相害,同利相忌,同声相应,同气相感,同类相依,同义相亲,同难相济,同道相成,同艺相窥,同巧相胜。释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逆者难从,顺者易行,难从则乱,易行则理。如此,理身、理家、理国,可也。

黄石公传

慎懋赏撰(明)

黄石公者,吾不知其何如人,亦不知其所自始。但闻秦始皇时,天下方清夷无事,群黎束手听命,斩木揭竿之变未纤尘萌也,韩国复仇男子张良,策壮士阴袭之,万夫在护不支,大索十日不得,其目中已无秦,谓旦夕枭政首挂太白而快也。

游下邳圯上,徘徊四顾,凌轹宇宙,即英雄豪杰孰有如秦皇帝者,秦皇帝不畏而畏人耶?俄尔,一老父至良所,堕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愕然,为其老,强忍下取履,跪进。老父以足受之,良大惊。老父去里许,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期此。”良怪之,曰:“诺。”

五日平明往,老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去,后五日早会。”良鸡鸣而往,老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后五日复早来。”良乃夜半往,有顷,老人来,喜曰:“孺子当如此。”乃出一编曰;“读是则为王者师,后十三年,子求我与济北谷城山下。”遂去,不复见。

旦视其书,乃太公兵法。良奇之,因诵习以说他人,皆不能用。以说沛公,辙有功。由是解鸿门厄,销六国印,击疲楚,都长安,有以天下。其自为谋,则起布衣、复韩仇、为帝师,且当其身免诛夷诏狱之惨。

后十三年,过谷城山,无所见,乃取道旁黄石葆而祠之,及良死,并藏焉,示不忘故也,故曰“黄石公”。

呜呼!良之所遇奇矣!或曰:老人神也!愚则曰:此老氏者流,假手与人,以快其诛秦灭项之志而已,安享其逸者也。聃之言曰:善摄生者无死地。又曰:代司杀者,是谓大匠斫,夫代大匠斫,希有不伤手矣。此固巧于避斩杀,而善于掠荣名者,是以知其非神人也。

苏轼之言曰:“张良出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老人深惜之,故出而教之。”夫爱赤子者,为之避险绝危。老人之于张良,尝试之秦项戈矛之中,而肩迹于韩彭杀戮之际。如是而谓之爱也奚可哉?

《素书》原序

张商英(宋)

《黄石公素书》六篇,按《前汉列传》黄石公圯桥所授子房《素书》世人多以“三略”为是,盖传之者误也。

晋乱,有盗发子房冢,于玉枕中获此书,凡一千三百三十六言,上有秘戒:“不许传于不道、不神、不圣、不贤之人;若非其人,必受其殃;得人不传,亦受其殃。”呜呼!其慎重如此。

黄石公得子房而传之,子房不得其传而葬之。后五百余年而盗获之,自是《素书》始传于人间。然其传者,特黄石公之言耳,而公之意,其可以言尽哉。

余窃尝评之:“天人之道,未尝不相为用,古之圣贤皆尽心焉。尧钦若昊天,舜齐七政,禹叙九畴,傅说陈天道,文王重八卦,周公设天地四时之官,又立三公以燮理阴阳。孔子欲无言,老聃建之以常无有。”《阴符经》曰:“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道至于此,则鬼神变化,皆不逃吾之术,而况于刑名度数之间者欤!”

黄石公,秦之隐君子也。其书简,其意深;虽尧、舜、禹、文、傅说、周公、孔、老,亦无以出此矣。

然则,黄石公知秦之将亡,汉之将兴,故以此《书》授子房。而子房者,岂能尽知其《书》哉!凡子房之所以为子房者,仅能用其一二耳。

《书》曰:“阴计外泄者败。”子房用之,尝劝高帝王韩信矣;《书》曰:“小怨不赦,大怨必生。”子房用之,尝劝高帝侯雍齿矣;《书》曰:“决策于不仁者险。”子房用之,尝劝高帝罢封六国矣;《书》曰:“设变致权,所以解结。”子房用之,尝致四皓而立惠帝矣;《书》曰:“吉莫吉于知足。”子房用之,尝择留自封矣:《书》曰:“绝嗜禁欲,所以除累。”子房用之,尝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矣。

嗟乎!遗粕弃滓,犹足以亡秦、项而帝沛公,况纯而用之,深而造之者乎!

自汉以来,章句文词之学炽,而知道之士极少。如诸葛亮、王猛、房乔、裴度等辈,虽号为一时贤相,至于先王大道,曾未足以知仿佛。此《书》所以不传于不道、不神、不圣、不贤之人也。

离有离无之谓“道”,非有非无之谓“神”,有而无之之谓“圣”,无而有之之谓“贤”。非此四者,虽口诵此《书》,亦不能身行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