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的弱点
“嘻嘻……侯爷,听说你又给我们带回来一个姐妹……让我们瞧瞧长什么样……”水月朦胧间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说道。
“是呀,侯爷……”不是一个,是一群,莺声燕语的,但是在此刻响起却有些吵人。
“哎呀,你们快回去……什么长什么样,还不是一个鼻子两眼睛。”一个悦耳的男声说道。
“不行,你越这样说我们越要看……”女人们吵闹了起来。
“听话,快出去,我请你们喝酒。”
“什么喝酒呀,吃我们姐妹的豆腐倒是真的。”一阵嬉闹之后,声音渐渐消失。
总算安静了,喃喃梦呓一句,水月又一次陷入昏睡中。
三天后——
王府的书房宁静依然,只有香炉中燃烧着的西域香料散发出袅袅的淡青色烟雾,在宽长的黄花梨书案后,王府的主人认真地圈阅着手中的卷宗。
在他的眼里,世上是没有节日这回事的。
“王爷,小王爷来给您拜年来了。”总管王安低声说道。如果不是看小王爷在门外站了许久都没人理,他断然不敢打扰在工作中的主人。
“拜年?”轩辕闻天头也不抬地说道。
“是,您前几天说只有今天有空……”
“本王想起来了,你让他进来吧。”
“是。”
“请小王爷。”
“你顺便把宇文统领也叫来,本王有事和他说。”轩辕闻天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揉了揉额角。
小王爷?望着那张与他毫无相似之处的脸,轩辕闻天有一瞬间的闪神,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不过这也是必然的,他已经有半年没见到他了。
“儿臣给父王请安。”模样俊美漂亮的轩辕哲给父亲磕头。
“嗯,起来吧,最近功课怎么样?”
“思贤堂的师父说,儿臣已经可以学四书了。”轩辕哲恭敬客气地说道,眼睛里却满是对父爱的渴望。
“嗯,好好跟着师父学吧,有空的话我会考你的本事,下去吧。”轩辕闻天挪开了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手里的卷宗上。
“是。”渴望的光芒无声地熄灭了,除了他自己无人知道。
紧随其后进入的宇文俨,肃立在书案旁,静静地等待着。他站了有半个时辰,轩辕闻天才像是突然发现他的存在般开口。
“已经三天了,宇文统领,你没有事要和本王说吗?”
“王爷,属下不敢隐瞒王爷,没能将人捉回来。”
“没能捉回来,还是查到了她在哪儿,却不敢去捉人?”轩辕闻天边低头写着奏章边说道。
“王爷,属下追踪到京城外的官道上就没有再看见任何的痕迹了,而在大年初一出城又进城的马车只有一辆,是属于安乐侯府的。”宇文俨说道。
“是他?”这句话疑问的成分并不大,有胆子救走他要捉的人的只有东方无情,“如果是他带走的人……”
轩辕闻天将眼光放在桌案上精美的粉色请帖上,“传令总管备车,本王要去安乐侯府。”
安乐侯府有一处名满京城的景致——梅园,每年春节前后,盛开的梅花都会将这里装点得极为美丽。
而这里好客的主人,更是敞开大门,广发请帖,赏梅宴上冠盖云集,京城里上至王侯,下至文人雅士,都会来此一聚。
静静地站在梅树下,水月抬头状似欣赏着梅树,可是眼神却定定的,心神早已经远离躯壳。
她在醒来之后才知道,这里是安乐侯府,主人东方无情是当今太后的侄子,自己就是被他救回来的。
想想真是可笑……她原本一个乡下野丫头,如今却劳动权倾天下的瑞王轩辕闻天来捉拿,又阴差阳错地被高高在上的东方侯爷救了。
这些过去只能在说书先生嘴里听到的人物,竟然一个一个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可真算得上是“幸运”了。
“水姑娘,原来你在这儿。”一个清雅的声音响起,水月被吓了一跳,急急地转身,只见一个身穿绣着梅花图锦袍的男子站在她的身后,男子五官俊美,脸上挂着常年不褪的微笑。
“东方侯爷。”他现在不是应该在梅园的花厅招呼客人吗?水月按下心中的疑惑,曲膝施礼。
“不用这么客气,唉,算命的说过,漂亮女孩向我施礼我是要短寿的。”东方无情笑道,眼神里却有着水月读不懂的深意。
水月暗暗皱了皱眉头,这位东方侯爷哪里都好,待人也十分的和气,只是言行举止太过轻浮。
“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服?我派人送去的新衣呢?是不是不够漂亮,入不了姑娘的法眼?”
这位水姑娘还真是异于常人,这府里的姑娘,虽各有来历,但是基本上都是乐于接受他的照顾,不喜欢亲近他的,只有水月,自清醒到现在,从没主动和他说过一句话,更没穿过他送的衣服。
让他怀疑他的魅力是不是减退了,而脸上新近出现的一粒小小的粉刺便是罪魁祸首,今天早起擦了半天药才敢出门见人。
“不、不是,是我穿惯了旧衣服,无福消受您送的新衣。”水月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衣袖,东方侯爷送来的衣服,随便拿出一件都比她过去所拥有的所有衣物值钱,只是她不想欠他太多。
“真是可惜了,我送你的衣服都是由新出的水丝所制,水月这么好听的名字,应该穿那样的衣服,才够好。”
东方无情状似无意的一句话,让水月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自清醒之后,只说过自己姓水,并无人知道她叫水月……东方侯爷怎么会……
“水并不是一个大姓,姑娘再想隐瞒身份,还是将姓也一并改了的好。”东方无情低头掸去身上几不可见的灰尘,再抬头时,脸上的轻浮之色已经无影无踪。
“侯爷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何没将我交到瑞王府去?”她深吸一口气直视东方无情。
“我既救了你,便不会把你交出去。”够胆识而且也够清丽,气质更是清新出尘,东方无情暗自点了点头,眼前也许就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寻找的“钥匙”,只是还欠雕琢。
“那你准备把我怎么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虽然她长在乡下,在父母的呵护下并没有受到多少世俗的污染,然而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够坦白。”东方无情点了点头,“我可以帮你救你的父母出来,只要你肯听我的。”
“听你的?”水月向后退了两步。
“放心,我东方无情虽不才,但却不是挟恩求报的人,而且你的父母也不是我能救得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又说能帮我?”水月真的被搞糊涂了。
“是,我能帮你,但还是要靠你自己……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换掉身上的布衣,随我请的师父学习琴棋书画,化妆礼仪……我会在一个月之内把你培养成不输任何大家闺秀的淑女。”
“然后呢?然后你让我做什么?”
“去接近轩辕闻天,让他爱上你。”够聪明,轩辕闻天不喜欢傻女人的,水月真的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他爱上了你,你的父母自然就有救了。”
“那你呢?你能得到些什么?”这就是他对自己分外客气的理由吗?
水月突然发现,她好像踏入了一个她过去十七年单纯的生命里,从来都不曾踏入的领域,接触到了一个她想象不到的世界,只是这一切让她害怕,让她想逃。
“我?我能完成我最重要的人交给我的任务,能让轩辕闻天重新得到幸福。”因为他的幸福,是他最重要的人在无意中夺走的,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机会替她弥补。
“你真的有那么伟大?”水月微微一笑,眼眸里充满了探究的光芒。
东方无情有一瞬间闪神,这个女孩的眼神……
“好,您让我考虑一下。”水月再次曲膝施礼,“水月告退。”
“你……”东方无情想开口唤她,却又在下一刻摇了摇头,这个女孩不会答应的,其实刚才她的眼神已经给了他答案。
她很聪明,只是太过透明,在想些什么都写在眼睛里,瞒不过见过大风大浪的他,只是刚才他突然想到,过多的雕饰对她来讲也许是种伤害,现在的她搞不好会更合轩辕闻天的胃口,前提是在这之前她没有把轩辕闻天气到失去理智,看不清她的好。
“侯爷,瑞王爷到了。”一个小厮步伐轻快地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道。
“哦?他早该到了,我这侯府的赏梅宴说起来他还是初次捧场,我这也是托了水月的福了。”东方无情笑道。
“王爷这边请。”侯府的总管恭敬地在前面引路,轩辕闻天闲庭信步般跟在他的身后,这东方侯府他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梅园却是初次踏进。
东方无情一向喜欢附庸风雅,对衣食住行这些小事极为在意,大到所居的院落,小到身上的一颗扣子,都必定要上上品,这梅园是他的得意之作,自是与一般的园林不同,堪称京城一绝。
嗯?轩辕闻天眸光一闪,眼光放到了远处缓缓行走的女子身上,这梅园里出现女子并不稀奇,安乐侯府一向以美女如云著称,奇的是这名女子居然身穿一身水蓝色的衣裙,样式极为普通,发上也没多少环佩,与侯府花枝招展的女子们相去堪远。
在此时,那名女子也转过头来,似是发现了他,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但女孩很快转回了头,继续向前走着,而轩辕闻天,却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很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目光像是一弯清泉,纯净而透明,而且很美……他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却直觉地认为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美丽而哀伤的女子,因为她的背影和眼光,忧伤得让人心碎。
她……是东方无情的情人之一吧,看来是小家碧玉,她眼里的忧愁是因为东方无情吗?不知怎地,这个念头让他的心情糟了起来。
“王爷?”总管小心地问道。
“呃?哦。”轩辕闻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看一个小女孩看到失态,“没事,继续走吧。”
“瑞王爷,闻天老兄,欢迎光临寒舍。”似乎对轩辕闻天地彰显于外的冷淡毫无所觉,东方无情笑容满面地迎客。
“寒舍?你这里若是寒舍,那本王的龙吟苑就好比牛棚了。”轩辕闻天冷冷地说道。
“哈哈……您真会说笑,话又说回来,我们都几十年的交情了,你这还是第一次来我的梅园。”东方无情开怀大笑,整个梅园客厅就只有他一个人的笑声。
客厅里的其他宾朋有的陪着干笑两声,有的干脆不理他,还有的人正拼命向后挤,想让自己占据最不起眼的地形。
“老实说,你的梅园真该拆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人放下自己该做的事不做,跑到你这里偷闲。”轩辕闻天淡淡的一句话,吓得在场的官员双腿发软。
“我这梅园拆不拆倒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上书房需要重新整修一翻,桌椅破破烂烂,茶更是不香,除了王爷您,谁愿意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
东方无情这句话明褒暗贬,可轩辕闻天就像没听见一样端起茶杯品着香,就在他们一来一往的谈话间,客厅里的所有人都顺着墙角,溜了。
“是吗?可是据我所知,安乐侯爷从明天开始,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出不了上书房了。”轩辕闻天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吗?”东方无情表面上不愠不火,暗地里却叫苦不迭,他只是说了一句话,竟然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一个月不出上书房……他还不如找根绳子直接上吊。
“你不出上书房,太后她老人家也好安心,她上次还和我说,说你整日眠花宿柳,还时常从外面捡回来一些星星、月亮之类的回家供着。”
“星星我这里还没有,月亮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还在水里,现在也不到月上中天的时候。”
“只可惜你的月亮是我想要捉拿的水家的人。”
“你是说正在抓的水家余孽?不可能吧,而且不是说你连藏了几十年的水家人都挖出来了吗?要抓的人应该早就抓到了才是。”
轩辕闻天似乎永远也学不会转圜,手捧着一本轩辕律,紧紧地盯着每一个人,任何的行差踏错后果都是毁灭性的,水至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什么不好贪,偏偏去贪修江堤的银子,也合该他倒霉,今年长江流域普降大雨,长江大堤扬州段江堤溃得一塌糊涂,彻底激怒了轩辕闻天,立誓要让他活着看到水家死绝,然后再凌迟了他。
他和他的那个几不长进的兄弟儿女死了也就罢了,偏偏水家出了水至信这股清流……水月更是无辜。
“你明白我要说的是什么。”轩辕闻天冷冷地说道,他渐渐没耐心和东方无情瞎扯了,若不是看在他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早就直接派人搜府了。
“我不明白。”
“东方无情,你在挑战我的耐心。”轩辕闻天微微提高了声音,梅园的温度骤降,气氛紧张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下官不敢。”东方无情笑道。
“哦?东方无情,几日不见,你好像大胆了点儿……”轩辕闻天怒极反笑,只是笑容并未达到眼底。
“多谢夸奖。”东方无情笑得更加灿烂。
“本王没空和你说这些,明天一早,把人交到我那里,如果人不到,你是知道后果的。”终于失去和他说话的耐心,轩辕闻天拂袖而去。
那个人是谁?他很高,比侯爷矮小的总管高出许多,而且身材很伟岸,只是一身黑衣让他看起来太过压抑,太过严肃。
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目光却让她久久不能忘怀,他的眼神好锐利,似乎能看透一切,同时让人不自觉地想闪躲。
他应该是一个达官显贵吧,从总管的态度来看应该是的,他身上天生的高贵与威严也说明了这一点,这样的一个人对她来讲像是天神般遥不可及,她这样的费心简直是愚蠢得近乎花痴。
摇头暗笑自己,水月推开了虚掩的房门,这间房间很清雅,地上还摆着东方无情派人送来的衣箱,一枝新开的梅花被插在桌上的花瓶中。
东方无情对她可真是有心,只是她不可能再在这里呆了,虽然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但也不甘心成为任何人手中的工具和宫廷争斗中的牺牲品。
虽然他承诺说可以因此救出父母,让她心动,只是这种方式她万万不能接受,那个轩辕闻天毁了她的生活,她根本不可能强装笑脸去讨好他。
这对其他女人来讲也许是个捷径,对她来讲不是的,是一种羞辱,是对她一世清名的父亲的羞辱,也是对她自己的羞辱。
可是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在她答应之前,是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的,这里的主人看起来虽好客,但这里决不是能够让人随便出入的所在。
“您回来了。”从内室走出一个十四五岁、小丫头模样的人。
“你……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什么人,我只想告诉你,今晚三更,后园的小门不会锁。”小丫头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说话却老气横秋,一双眼神更是浑浊得吓人。
“你说什么?后园的小门锁不锁与我何干?”水月一愣,这个小丫头是什么人?竟然早已经猜到她要走,而且还替她留了门。
“水姑娘,你的爹娘在等你。”小丫头绕过她身边,从敞开的门口走了出去。
水月愣在原地,一股莫名的阴寒涌上心头。
她觉得一种来自地狱般的力量,好似自她从家里逃出来后,便一直跟随着她,将她一步步拖进宫廷斗争这深不可测的泥潭中。东方无情的话让她意识到了恐怖,这个小丫头的神秘出现更让她胆战心惊。
她关上了房门,插上门闩,但小丫头的最后一句话却在她耳边回响,“你的爹娘在等你”这句话像是有一种魔力,让她想不顾一切地出去……
天边的星星发出幽冷的光茫,白日里美丽的梅树变成一团团的黑影,通往后园的小路上一个纤细的人影向前走着。
她轻轻地推开门,果然没锁,可是在开门的一刹那,她迟疑了。“你的爹娘在等你”这句话在她耳边再次响起,她咬了咬牙,推开门,前方不管有什么,只要能见到爹娘,她无畏。
门外的侯爷后街冷冷清清,当她踏出侯府后,左右四顾,就在此时,一辆马车不知由何处驶来,停在她面前。
“姑娘请上车。”白天出现的那个小丫头,挑开黑色的车帘,声音几乎没有平仄地说道。
“不,我……”水月迟疑了一下,这辆车和这位小姑娘都透出一股神秘,让她不由得提起戒心。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飘移着来到她身后,轻轻一拍她的肩膀,水月立刻倒了下去,星光照在那人的脸上,赫然和车上的小丫头一模一样。
那个人阴阴地一笑,弯腰想要抱起水月,“嗯!”寒光一闪,不知从何处来的暗器,打在了她的腰间,在一声闷哼之后,那个人栽倒在地,车上的人脸色大变地四下观看,周围却宁静依然。
“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车上的人冷冷地说道。她的双眼精光四射,想寻找隐藏在暗处的人,可只有晃动的树影回应她。
“快,把他们抱上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车夫声音低哑地说道。
“是。”小丫头从马车上跳下来,警戒地左右四顾,在确定没事之后,才将水月和那个人抱上马车。
“架!”车夫一挥马鞭,马儿扬起四蹄向前狂奔,很快离开了这条窄街。
“侯爷,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出。
“不让他们走?难道还留他们在这里过夜不成?”一位白衣男子从后门处转了出过来,赫然是侯府的主人东方无情。
“那侯爷为何还要属下伤了那个人?”
“我让你伤她,是想警告派他们来的人,我这安乐侯府,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随便进出的地方,顺便留下点东西。”
“可水姑娘她……”
“不这么放她走,留下她等轩辕闻天来捉?或者你想有人对轩辕闻天说她是从安乐侯府大大方方地走出去的?”
“他想要她,我便送给他,到时候让轩辕闻天找他要人去。”东方无情信步走到刚才那个人躺倒的地方,弯腰捡起一面令牌。
“苏明,你的暗器功夫又进步了,回去领赏吧。”
“谢侯爷。”
在京城郊外有一座废弃多年的庄园,关于这座庄园闹鬼的种种传言,使得这里一入夜便人迹罕至。
一辆被涂成漆黑色的马车停在了庄园外,车上的人轻击车辕,“吱呀”一声庄门从里面打开,马车徐徐驶入。
“主人,您要请的人属下带到了。”刚才赶车的车夫带着两名一模一样的小丫头躬身向坐于帘幕后的人施礼,失去意识的水月被放在一顶软轿内,抬了进来。
“嗯,十七号,你受伤了?”帘后的人声音浑厚,说话咬字极为清楚,听得出应该是出身名门贵族。
“只是小伤。”被称十七号的小丫头轻按自己已经被包扎好的左腰,眉头微微一皱。
“是不是丢了东西?”
“属下不敢欺瞒主人,是令牌不见了。”小丫头声音微颤地说道。
“好一个百步穿杨的苏明,东方侯府还真是藏龙卧虎。”帘后的人低语,“你下去养伤吧,这不关你的事。”
“谢主人开恩。”十七号退了出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隐约看见帘后的人挥了挥手,密室内的众人都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你醒了?喝杯水吧。”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冰冷的杯沿碰触她干涩的唇边,水月下意识地张口喝下一口清洌的水。
“清儿,你也下去吧。”另一个声音响起。
“是。”
水月费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像让她瞪大了眼睛,她还在轩辕国吗?为什么周围的环境陌生而充满异国的风味?
白色的石膏墙面和包金包银的装饰,像是传说中的西夷国,可是却又隐隐流露出轩辕国的装饰风格。
“你不用猜了,你现在是在德王府。”一个人走到她的面前,水月一惊,这个人太高了,像是传说中的巨人,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深刻的五官和蓝色的眼眸,这个人是……
水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符合这些特征的轩辕国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先皇的三子,轩辕昊天。
“是,我是轩辕昊天,轩辕闻天的弟弟,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交到他的手上,因为我是你这一边的。”那个人坐入水月对面宽大的胡椅中。
“我这一边的?”水月支撑着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宽大的躺椅上,身上还盖着锦被。
“是,你的伯父水至诚,是我的门人,他也是因此才被轩辕闻天陷害入狱的,你的父亲更是无辜。”
“陷害入狱?”水月闻言更是惊讶,水至诚怎么会是被陷害入狱?
“退一万步说,水至诚就是真的贪了治河的银子,也是他一人之罪,与他一家老小何干?与你父亲何干?”轩辕昊天一脸的义愤,“所以我要救你出来。”
“那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你派去的?”她不管这个人是什么目的,为什么救她,原因是否像他说的那样冠冕堂皇,她只关心一件事,“那个人说,我爹娘在外面等我?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你愿意,你爹娘很容易就会被放出来,甚至你的伯父一家人也会没事。”
有意思,好一个聪明的女孩,涉世未深少经风雨就能想事情想得这么透彻,若是稍加雕饰,他的大事,指日可成。
“只要我愿意?”水月疑惑地说道,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说,难道她的身上真有什么魔力不成?
“是,东方无情也许和你说过类似的话,但是,我决对比他坦白,我要你接近轩辕闻天,勾引他,让他爱上你,然后你再替我做事。”
“这样不但可以救回你爹娘,还可以替轩辕国除去这个上欺天子,下压群臣的逆贼。”
“逆贼?你说轩辕闻天是逆贼?”水月轻按额角,傻傻地重复这句话。
她现在有想照镜子的冲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变成了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大美女,可以让轩辕闻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是的,他是古往今来第一大逆贼,甚至他的存在,都是对轩辕家的羞辱。”轩辕昊天面色阴沉地说道。
水月真的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弄糊涂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也许从爹娘被捉开始一切都是荒谬的梦境。
她一直被认为是聪明的孩子,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心志远远不及眼前这个人,还有东方无情的一成,他们所说的话,真真假假,所做的事更让人琢磨不透。
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的,原来轩辕闻天是一个可怜人,他的亲人,他的兄弟,都在想方设法地算计他,偌大的轩辕国里,竟没有一个人是他的盟友。
“你不肯答应也没关系,明天一早我就放你走,只是你要小心了,轩辕闻天手下的爪牙正在四处找你。”轩辕昊天的脸色又转为温和,他语调轻柔地说道。
“你要放我走?你不怕我出卖你?告诉轩辕闻天你一直在恨他?”水月更加的疑惑,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所说的话是真实的,还是谎言?
“不怕,从一开始我们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彼此的仇恨,只是他胆小的不肯面对罢了。”
他刚才突然明白了东方无情会轻易放她走的原由,她并不需要什么琢磨,也不需要什么训练,只要她出现在轩辕闻天面前,他和东方无情的目的就达到了,虽然他们的目的并不完全一样,但也可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望着惊疑不定的水月,轩辕昊天露出少见的真心笑容。
“爷,您真的会放她走吗?”在王府的卧房里,轩辕昊天坐在躺椅上,一双清瘦的手,替他按揉着酸痛的肩。
“清儿,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这么多人,都扳不倒轩辕闻天吗?”轩辕昊天半闭双眸,闲话家常般地说道,他只有在这个人面前,才会完全地放松,完全地卸下所有的伪装。
“不知道。”他身后的人摇了摇头。
“因为他无情无欲,无情无欲也就没有弱点,一个没有任何弱点的人,你如何扳倒他?”
“没有弱点?”他身后的人疑惑地问道,“那和那个女孩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就将是他的弱点,明天一大早,我就会把他的弱点,放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