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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程柯那辆豪华得有些招摇的奔驰里。刚才他好像说去吃饭对吗?她记得她好像还没点头吧。
“等等!”她突然叫。
程柯从另一边坐进车里,不解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天蓝翻起衣袖看一眼腕表,六点十分,早过了下班时间。那么她拒绝老总的要求也算是个人的权利吧?“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恐怕不能陪你去吃饭了。”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只一眼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捉弄的意图跳了出来,他突然转身凑近她的脸,轻声询问:“真的是家里有事吗?”
“是……是啊!”她往后退,舌头打结。
她退一寸他就进一寸,“真的吗?”那眼神真是该死的暧昧。
“停!”她举起一只手挡在两人中间,却因为距离太近而滑过他的脸,当下惊得一缩,“我认输,算你狠,吃饭就吃饭!”
他不理会她懊恼的白眼,顿了两秒才坐回去,半真半假地笑道:“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我发现我真的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温柔的、高贵的、清纯的都有,却没碰到过像她这么好玩的一个人。嘻嘻哈哈见风驶舵,一见情势不利便赔小心笑得比谁都谄媚,逗她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她转过脸看车外,装作没听见。
他说去吃西餐,她马上不客气地打断说中国人偶尔也该爱国一下,中餐馆满街都是,没必要去吃那些贵得要死又不实惠的东西。实情却是她根本没吃过西餐,去出丑的事她可不干。
茶足饭饱,两人走出餐馆。程柯去取车,让她在路边等。车开过来,他坐在车里对她招手。
天蓝走过去却不上车,趴着车窗跟他笑呵呵挥手道别:“时候不早了,程总您贵人事忙就不必送我了,我搭公车回去。”他也不下车阻拦,手搭着方向盘眯眼问一句:“自己上来还是我抱你上来?”
一句话让天蓝乖乖拉开车门上车。
真是的,没看出来她是不想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他吗?精明如他这时候倒说糊涂就糊涂了。
天蓝老家远在南方,她一个人毕业后在偏市郊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公寓,环境还不错。
夜深了,长长的水泥街上亮着昏黄的路灯,照出一方温暖世界。汽车驶过七拐八弯的岔道,在巷口的路灯下刹车熄火。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发挥礼貌精神向他道谢,虽然并不稀罕他开着大奔送她回来。
“等一下!”他伸手把已经跨出半边车门的她拉回来,“就这么走了?”
呃,不然还要怎样?“哦,还有,程总晚安,拜拜。”这下对了吧。她笑眯眯挥手道别。
咦?为什么还不放人?而且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好危险,她没犯错误啊,他还想怎样。
嘴上不说手下暗自使力,奈何足足僵持了一分钟她也没能把自己的玉手拯救出来。她皱眉,以下犯上地瞪他一眼,“好吧,还有什么事要我效劳?请指教!”
“有,”他缓缓吐出答案,“做我的女朋友吧。”幽深的目光锁住她的视线,那眼神似征询又似笃定。
这男人莫非酒喝多了在说胡话?
“呵呵,程总您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她脸上挂笑手下仍在努力,而他钢铁一般的意志又怎是她区区小女子所能挣脱得了的?
“我没有开玩笑,你是知道的。”他扬眉,不顾她的挣扎居然得寸进尺把她拉进怀里。
她知道?她为什么该知道?知道他终于肯对她投来一瞥注意,收容她为花名册上的一员吗?像他之前说的——玩一场感情游戏?该死的!她才没兴趣奉陪!
“请放手,我并没有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她皱眉,心中升起不悦,口气也转了认真。
“还有其他附带条件吗?说来听听,我不是个吝啬的人。”
嗬!他是什么意思,以为她对他有什么金钱上的企图所以故意拿乔?要忍!要忍!她才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做出破口大骂的恐怖行为来。
“程总您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而平凡如我单调乏味长得又马马虎虎,配您实在太委屈您了。您还是另寻她芳吧,多得是等着排队上门的人。”她假笑,拼命用双手隔开两人之间那可怜的一点距离。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他笃定地拆穿她,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有趣,人总是越抗拒越想得到,他不巧是个容不得别人拒绝的人。
“绝对真心!要多真有多真!”她抽出一只手发誓,比划完又慌忙挡回去。
“你这样左躲右闪到底在怕些什么?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后却又拒绝,让我不能理解你的思维。”欲擒故纵吗?
他说……她想引起他的注意?好吧,她承认最初遇上的时候,她多少是有那么点心思。可是一段日子观察下来,他的花心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她选择放弃。OK,完毕,就是这样。
“呵呵,程总您真是幽默啊,不过您可能真的误会了。”她干笑,笑着笑着就没了声音。该死的!脸凑那么近想占她便宜吗?她林天蓝一世英明怎可葬送在他手上。
“好吧,如果你真的那么坚持,我建议先放开手,有话慢慢说。”她被他逼抵在座位上,动也不敢动,只好小声跟他讨价还价。
他懒懒一笑,撤身坐回去。那表情该死的得意,笃定她是逃不掉的。
天蓝坐正身子深呼吸,待心跳平复之后突然推了车门就往外冲。怎知身后那个男人眼疾手快,又似乎料到她会出此下策,她才刚推开车门就被他伸来的大手一把拉住。
“想走可以,但是得留下一个道别吻。”
她尚未从他的话中回神,他温热的气息已经铺天盖地欺了下来,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身体让她无从撤离。那个吻不深,只是近乎礼节性地亲了下,可是,那仍是她的初吻啊!
这个笑得一脸优游的男人,她好想挥刀劈了他!然而她自知没能力劈死他,就只剩下一个反应可以做——踢开车门,拔腿狂奔!
有机会她一定要向他讨回这笔恶账,走着瞧!
那晚被程柯戏弄之后,隔后几天天蓝一直小心避着,生怕他阁下一个心血来潮就杀到社刊部。还好他真的只是开玩笑,光那些排成排的美艳女伴就够他一路忙到年底去,所以只要她小心一点让自己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都不会特地记得来找她麻烦。
淡淡的失落总是有的,更多的还是庆幸。因为如果不是一份真诚的感情,她宁可不要。
休息日,天蓝难得赖一次床。昨晚抱着一堆小说看到凌晨三点多才睡,没办法,别看她出了社会老大不小的人了,这点从学生时代保持下来的爱好可从没改过。
闹钟滑过八点,天蓝顶着一头乱发整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天昏地暗。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铃声大作。原本悦耳的铃声此刻听起来却像魔音传耳那么可恶。
“喂……”天蓝伸出一只手胡乱摸了好一阵才摸到手机接通,手机挂在耳边,思绪还在美梦中遨游。
“天蓝,你现在在哪呢?我等不到你已经跟院里的车先出发了,你自己坐车过来吧。”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女声,好耳熟,是谁?
“你哪位?”神志未醒的人含混咕哝一句,眼睛仍未睁开。
“你昏了头啊?我是江黎!”对方大声咆哮。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问她最铁的姐妹是谁?
江黎……江黎……天蓝睡眼惺忪地重复两句,突然神智一惊,“噌”地从床上跳坐起来,“啊!江黎,你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今天说好跟江黎他们医院去敬老院当义工,她竟然一时忘记睡死了过去。耳朵夹着电话,掀了被子就往浴室冲,眼角余光瞄到时钟指向,八点三十分,天哪!已经这么晚了!
江黎在那头抱怨:“你这家伙也不知道昨晚干吗去了,我打了三次电话提醒,你居然还给我睡过了头。我们医院的车已经在路上了,你弄好之后直接去敬老院吧。”
“唔,我知道了。”天蓝嘴里含着牙膏泡泡,口齿不清地应。
“快点过来,路上小心。”
“嗯,嗯。”三分钟搞定刷牙,梳头穿衣抓紧时间赶快出门。
敬老院位于东市郊的青山碧水间,环境很好。
天蓝到的时候医疗队早已经忙开了,让老人们排着队为他们检查身体。江黎在大院的树阴下为生病的老人打针,天蓝过去打了声招呼便跑去跟几个晒太阳的老太太们聊天。
这间敬老院是有一次江黎大学实习把她拖来的,之后每个月来一次从不间断。天蓝的家人不在身边,时间久了便把院里的老人们当亲人了。也因为她看到了那些老人们身上的寂寞,和她一样的那种寂寞。
一路忙到下午才终于得空休息一下。天蓝跟江黎坐到老人们用来下棋的凉亭里聊天。
“听说江大哥快回来了?”天蓝随口问。
江黎单手支着下巴啜了口茶,懒声应:“是啊,都出国四年了,我妈在电话里警告说再不回来就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他才答应年底回来。”
天蓝忍不住笑,“其实他在国外求学不也是件好事吗?总比我们这种见了书本就头大的人强吧。”
她跟江黎都是那种胡混型的学生,平时成绩不前不后,遇到考试就抱佛脚勉强让成绩低空飞过。当年考大学庆幸各自心中有所向往才发了狠苦读了一学期,终于她考上了师大而江黎则为了追随心上人的脚步考上医专。一票子认识的人里面就属江大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是她们小一辈心中的偶像。
“强什么呀?”江黎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翻了个白眼,“他都已经念到博士了,我妈怕他再念下去迟早成书呆子。二十七八岁的人居然连女朋友都没有,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也许江大哥是想先完成学业再想个人问题,以他的条件还愁将来没嫂子给你叫吗?你着什么急?”
“我是怕我结婚生子小孩都多大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个大男人身边没个体贴的女人照顾多凄凉?”江黎叹气。“原来担心哥哥是假,自己急着想嫁给某人倒是真的,原来如此啊!”天蓝眨眨言。
“你这女人敢取笑我,我都还没审你呢!”江黎对着天蓝的胳膊飞下一记无影掌,嘻嘻哈哈闹了半天,突然停下来认真地问:“蓝,你得到你要的幸福了吗?”
天蓝一愣,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垂眸淡道:“我想我真的错了。还是你说得对,像程柯那样与我们隔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我的梦该醒了,还是本本分分自得其乐过日子比较实在。”
“你观察了他两个月,终于觉得要放弃了吗?”
“我想放弃。固执了五年,该学着面对现实了,在我还可以理智拉回自己的时候。”
单恋很平常,没有结果也在预料之中,她选择用目睹他与她之间的差距来让自己死心,这样做或许会有一段黯然与失落,却比任何旁人苦口婆心的劝戒都有效。感情的事,可以真正出手相救的其实是自己。
“蓝,告诉我,你伤心吗?”江黎握住她的手,柔声问。
“本来没有很伤心,你偏要问出来,现在好像真的有点伤心了。怎么办?你要负责!”天蓝耍赖地抱怨。
“真要我负责,就为你介绍一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做男朋友好不好?搞不好将来我们还可以住在一幢单元楼里呢。怎么样,认真考虑一下吧?”
“好啊,说定了,等我决定谈恋爱的时候一定找你负责。”
“一言为定。”
等她决定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她完完全全放弃奢望放弃做梦的时候了吧。
天黑的时候医院的车才离开敬老院。天蓝随车坐到市区,突然想起来有一篇星期一要交的稿子她只打了一半存在公司电脑里忘了拷回去,都怪周末下班太赶着回家。中途下了车,她连忙打的直奔公司。
休息天,偌大的办公楼只有门卫室里有人。天蓝跟保安打完招呼便往电梯口走去。电梯显示在十六楼。奇怪,那是老总的办公区,难不成大休息天也有某位特助秘书在勤奋地加班吗?谁肯那么敬业。
无聊地四顾张望打发时间,电梯终于开始下降了。四楼、三楼、二楼,电梯门缓缓拉开,里面有人。她随意抬眼望去,却做梦没想到会看到一场香艳火热的成人热吻秀。
电梯已经到了,里面的一男一女依然天雷地火吻得浑然忘我。看一眼那具背对着门的挺拔身影,无须多费神猜测,在公司的公共设施内也敢如此恣意妄为的自然不会再有别人。
虽然俊男美女的热吻秀再失态也仍存着一丝唯美气质,天蓝还是忍不住嫌恶地蹙了蹙眉,偏过脸装作没看见。
真是缺公德心啊,要亲热也不知道挑个隐蔽点的地方,她还赶着上楼拿了东西好回家,不知道他们还要霸着电梯到什么时候。
算了,改走楼梯好了,才六楼而已,也省得等下见面会尴尬。当然,是她尴尬。
缩着脖子猫着腰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现场,奈何才迈出半步脚都没落地,那个耳力非凡的男人已经警觉地撤身回头,锁在她身上的目光由飞逝的意外慢慢转了深沉。
没看见,她什么都没看见!昂起下巴脚步未停,此刻她只恨自己反应迟钝没能在“事发”的第一时间里就改走楼梯。脑海中飞来旋去始终只有两个字——快闪!
快了!快了!脚步就快搭上阶梯了!而在她脚刚沾上大理石楼梯的同时肩膀也被一股强摄的力量牢牢扣住——
真不想回头啊,她努力将所有的懊恼尽数发泄在无声的咬牙切齿里,然后笑容可掬地转身问候:“嗨,总经理,真巧。”
“林小姐,这么晚了还来公司加班吗?原来我公司里还有如此爱岗敬业的员工,真是我的福气。”程柯又是那副标准的招牌神情,微眯起眼似笑非笑。
“呵呵,总经理您太言重了,我不过想起来有篇稿子没写完所以来赶一下,实在谈不上什么爱岗敬业,惭愧,惭愧。”她一脸谦虚地赔笑脸,肩膀暗自使力想挣脱,却一如前几次那样反抗无果。这个男人真是相当相当的没礼貌!打招呼就老老实实打啊,做什么总对她动手动脚,他们又不熟。
他嗤笑一声,搭在她肩上那只很有分量的手没有撤开的意思,而是转对身后的女人吩咐:“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不能送你了。”
天蓝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杜琳,似乎她出现在程柯身边的频率最高。没办法,人家美貌与智慧并存,真的很出色,扪心而论也跟程柯相当般配。
杜琳愣了下,但掩饰得很好,拨了拨长发微笑道:“好,那再联络吧。”说完优雅地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款步离开。
那么洒脱,看得天蓝的心一丝一丝变凉。搞什么花样?她还指望杜小姐吃醋发火不依不饶好解救她得空脱身呢。刚刚两个人不还吻得天昏地暗吗?这会儿怎么说陌生就能装得跟点头之交似的,真虚伪。而她,好无辜。
双肩一垮,她不客气地对着地板重重叹了声气。
他不理会她的哀怨,捞起她的半边胳膊拉着往电梯口走,“不是要上去吗,电梯已经下来了。”
她斜瞪他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跨进电梯。他跟进来,按下关闭键。
“总经理大人,您老百忙之中还要这样跟在小的我后面,到底有何指教?”她脸色不佳,口气更不佳。
“上次没谈完的事,今天刚好把它谈完。”他笑得很欠扁。
“什么事?我不记得我们有谈过什么啊。”她转过脸装傻。
“是吗?看来你又需要我提醒一下了,我不介意。”他突然伸手将她困在两臂中间,俊脸缓缓欺近。
可恶!又来这招,损不损啊?
“你是不是老用这种方式去逼一些可怜如我的弱女子就范,就不能换点别的吗?”她的脸一寸一寸后退,抬高下巴气势不减地教育他。
他的脸停在里她鼻尖仅半寸的地方,唇角的笑意渐深,颇有得色地道:“不换,因为对付你这招最有用。”
此话从一个素来行事冷静自若的大男人口中说出来,实在有够滑稽无聊到足以逼死圣人。他很闲吗?逗她真的那么好玩?
她冷下脸力持镇静,恨恨地说:“请严肃点,我们认认真真把话说清楚。”
他们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并不是她想要的,他的确注意到她了,却是抱着逗弄的游戏心态。甚至在他眼中,她连杜琳那样的女伴身份都还够不上吧,充其量就是一个在他闲极无聊时逗来玩的小丑。如此一想,心中免不了一阵悲哀。
程柯见她似乎真的认真了,于是敛起笑撤身站回去,半倚着墙道:“好,那就说吧。”
天蓝深深吸了口气,调转视线看向他,开始认真地说了:“程总,我不知道你是基于什么原因才会对我如此礼遇,但我要认真地申明一下,我不是一个会玩感情游戏的人。我很保守,单调又老土,所以那天你说‘做你女朋友,玩场感情游戏’的话,我就当你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这么出色,有自己的一片世界,而我绝对不会是可以飞进你世界里的那种人,请你明白。”
程柯如炬般的晶亮眼眸又缓缓眯了起来,闪烁出冷凝而危险的光,看得天蓝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该死的,她是在表明自己立场,又没做错事,心虚个什么劲?
“这么说,是我会错意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并没有刻意特立独行来引起我的注意,其实只是我太自作多情?”
“是……是……”起码基本上是如此。除了第一次在电梯口她莽撞地想引起一下他的注意,之后真的没再想过要刻意让他注意到自己。
“你在结巴。”他敏锐地指出她心虚的事实,“说谎了所以心虚是吗?”
“哪……哪有。”她根本不必心虚,可是为什么舌头不听使唤?
“有没有都无所谓,只不过我这个人从来都拒绝被人耍,你不要妄想开先例,因为不可能。”语音落处,他已经再次将她困进掌控中,渐渐移近,欺吻住她颤抖的气息。
天蓝只晕眩了一秒便狠狠挥手将他推开。他的唇上分明还残留着另一个女人的幽香,凭什么敢对她如此孟浪放肆!
“走开!别碰我!”她火光地低吼,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巴,表情里写满嫌恶。
“我没有那份熊心豹子胆敢耍你,同理,也请你尊重我。”
六楼早就到了,她在他的困缚下无从脱身。深呼吸稳定情绪,冷凝着神色表明自己的立场。她也不再挣扎,静静地与他对视等他放手。她想,他那么一个擅长玩感情游戏的人,应该可以看出其间的利害关系吧,她这种人没有招惹的价值,所以聪明如他会放手的。
程柯眉梢动了动,锁眉盯视了她良久,突然笑了。一只手撑在她身边将她重新逼贴回墙上,淡淡地道:“原来这就是你面具下的真实性格。如此义正词严地想与我撇清关系,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生气的样子一样很有趣,没让我失望。”
该死的家伙!他居然还敢笑,有什么好笑的?可恶,她是很严肃地在表明态度,为什么在他眼中却像是一场闹剧,他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思维异于常人?
“我很认真,不是开玩笑。”她拧着秀眉,忍住想咬他一口的冲动冷声提醒他。
“那么你希望我怎样做呢?”她的冷言相向居然没有惹来他的不悦,他轻笑着向她虚心请教。
这个素来三分矜贵七分霸道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友好?让人相当不放心。不过如今她在他的困缚下也算豁出去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管他老兄听完后爽不爽。
“很简单,别来招惹我。”她挑衅地抬高下巴。
“好。可是同样的,你也就不可以来招惹我对吗?不如我们来赌一局吧,如果谁先去招惹对方就算输了,输的一方要接受赢方的惩罚。如何,你敢赌吗?”他懒懒丢出一个陷阱等她跳进来,那表情笃定他一定会赢一样。
他不是被她给气糊涂了吧?这个赌约怎么看都是她占上风,要她不去招惹他有什么难,她本来就没打算跟他再有纠缠。
“没问题,我跟你赌。”
“很好。期限就定一个月吧,如果你输了,记得别赖账。”他说完,大方地撤身放人。
她在跨出电梯前自信地扬起一抹笑:“你不觉得这个赌我赢定了吗?我怕到时候想赖账的人是你可不好。”
他优雅地勾唇淡笑,抬起手挥了挥,“一个月之后见吧。”
一个入世未深的小丫头敢跟一个老奸巨滑的商人作赌,勇气不错,可惜太莽撞了些。经不起对手三句话的激将,光这一点已经足以导致她的败局。看似精明,其实真够傻乎乎的,小姑娘。
事实上不用一个月,一个星期后天蓝就气势汹汹地杀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啪!”她一掌把一张A4纸拍到桌面上。
办公桌后的男人随意投来一眼,继续签完最后一份公文才丢了笔坐进旋转椅中,也不说话,气定神闲地看着她恭候下文。
“这是什么东西?请你解释一下!”天蓝按着纸张推到他面前,那上面第一行清楚书着三个宋体黑字:人事令。内容则是她已经被正式调任总经理秘书一职。
“说话啊!”他悠游自得的表情更是激得她内火上升。说好了互不招惹,他这分明是在耍赖。
“林天蓝,你输了。”程柯得意一笑,闲闲宣布出事实。
天蓝一愣,“是你耍赖,这局根本不算。”她抬抬下巴,拒绝认输。
“当初定下约定的时候,可有说过不许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何况调你为总经理秘书是出于公事,是你沉不住气先来找我麻烦,所以你输了。我拒绝听任何借口,请愿赌服输吧。”他笑得像一只精明的狐狸。
“你居然玩阴的,真是太可恶了!”她咬牙切齿地哼。
“客气,是你承让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太蠢了。他运用职权逼她就范分明一点都不公平,奸商!小人!
“我不会做你秘书的,大不了辞职!”做他秘书便从此与“暧昧”一词脱不了干系,他分明就是那种兴致来了连窝边草也不放过的人。
“原来你真的输不起,早知道就不赌了。可是你是签过合同的,想辞职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至少要问我准不准对吗?”他轻声询问。
“我可以赔违约金,你拦不住我。”她显然是杠上了。
“别意气用事。你认为我若想阻止你逃走就没有其他方法吗?你进公司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我的作风应该有一点了解吧。还是别做浪费时间的事才好。”她的坚决多少让他有点不悦,做他的秘书真的有那么让人不屑吗?
她怎会不知道他公事上固执到底的强硬作风,这一套若用在私事上只会更让人无从招架。她带着半真半假的态度接近他,到这一刻才发现已经无法全身而退。她没有掌握住进退的尺度与分寸,可惜这时候才意识到好像有些迟了。他也用半真半假的态度来对她,即使如此,他显然不会轻易对她放手。
“说吧,你到底想怎样。就算我愿赌服输好了,你的惩罚是什么?”恶劣地罚她去扫厕所?还是降到一楼去站大门?来吧,她才不在乎。
“我可以调你回社刊部,前提是跟我交往,不可以拒绝。”
“果然是个狠毒的惩罚方法!”她恶狠狠地搓了搓牙。
“马马虎虎吧。”他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好吧,做他的女朋友有什么难,谁会成为那个生不如死的人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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