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旱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大殿也随之颤抖,震得杨帆和魏雪桥都有种掩耳后退的冲动。幸好它笑了一气就停了下来:“我旱风活了一万三千年,何曾求过什么人?”
“嗯,嗯,你这老……我是说您老有事尽管吩咐,再怎么说,您也算是我族前辈不是?莫非您是想让我帮您照看这个小妹妹?这不算事儿,小妹子这么纯洁可爱,您就算不说,我也一定会照拂有加的。”魑魁突然变得尊老爱幼起来。
杨帆汗颜,脑袋几乎垂到胸口,察觉到魏雪桥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杨帆低声道:“这鸭子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它。”
事实上杨帆也很好奇,旱风究竟抓住了魑魁的什么把柄,居然能让它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好,那你以凤族的名义起誓吧!”
“您老不用这么认真吧……”
“哼,别想跟我来这套,当年你……”
“行了,我起誓!我起誓还不行吗?”凤皇说着,以凤族的名义向天立誓,认真照看埃箩,直到她真正成长起来。
直到凤皇的誓言说完,旱风这才满意的晃动着龙须:“你也不用苦着你那张鸟脸,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以你现在的实力我的确已经帮不到你什么,不过却可以让你的宿主……呃,你的人类伙伴提升一些实力。”
魑魁闻言一愣,回头看了一眼杨帆,转回头,语调变得古怪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你们龙族可没有说谎的习惯吧?”
旱风微恼:“龙族任何一个成员都言出如山!”
魑魁嘎嘎大笑,不过这次它的笑声怎么听都透着奸诈:“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你能让他多少有点自保之力,那我担保这小丫头在晋级龙王之前都会平安无事。”
旱风闻言一扫刚刚的颓气,笑道:“一言为定,这炼峰之上别的没有,就是提升人类实力的办法多的是,说罢小子,你想要提升哪方面的能力,是想要成为斗师呢……呃,你已经是斗师了?”
旱风说话的同时,才正眼瞥了一眼杨帆,自从杨帆进入大殿之后,他的注意力就根本没有放在他身上过,可如今细看之下它才发觉,这个人类小子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居然就已经晋级斗师了?
这样的事实多少让它觉得有些诧异,他主宰炼峰已经千余年了,自从被血旗门阀第一代门主半请半绑的安置到这里之后,他所干的,就一直是替血旗门阀培植后辈,即便能顶着它释放的压力爬上山顶的人,上百年也不见得有那么一两个,可是年头多了,资质好的人类它也着实见过不少,可像杨帆这样年轻的斗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旱风语调一顿,随即闭上了龙目,下一刻再睁开时,一抹幽蓝的光幕在它硕大的龙目上滑过,正是龙族特有的种族异能“真实之眼”。
但凡龙族,一旦领悟了真实之眼,就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强者的实力。
即便身怀遮掩实力的特殊斗器,或是实力超出它三个层次的存在,一瞥之下也足以将对方的实力看个通透,旱风把持炼峰这么多年,从无例外。
其实它刚刚打量杨帆的时候,就已经自然而然的发动了真实之眼,可是一瞥之下,它居然有些疑惑起来,十五六岁的人类怎么可能成就斗师?这根本就是违背天理的!这样的事情,就算当年人才辈出的血旗门阀,也从未有过一例。
难道是自己太多年没有动用真实之眼,或者是因为自己寿元将尽,居然看错了?
可是当它认真的运起异能,再度审视杨帆后,它不由得更加诧异了,眼前这个人类绝对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不是那种修炼了特殊功法驻颜有术的家伙,而且他的实力也的的确确达到了一星斗师的层次!
这实在太古怪了,天赋再好,机缘再巧,可修炼终究要花费时间不是?难道这小子打娘胎里就已经开始修炼了么?
旱风不是没见过接受氏族传承的人类,恰恰相反,如今论起对斗者发展史的了解,它这头活了万余年的老龙若是自认第二,恐怕还真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可正因为如此,它才越发觉得惊讶,因为就算在万年之前,接受过氏族传承的那些斗者,在十五六岁的时候,也还停留在斗士阶段,最强的也不过是九星斗士罢了,虽然与斗师只差一道门槛,可是这道门槛却足够高,高到半数以上的斗者老掉牙了还没能迈过去。
而且,不知多少年前,氏族传承这种手段就已经彻底湮灭了,否则血旗门阀也不至于弄出这么一座炼字门来专门培养门人弟子,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少年的修炼进度居然超出了当年那些接受过氏族传承的斗者!那他的天赋要强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旱风心中生出一个念头,以他的天赋,自己若再替他拓展一下,会不会对即将到来的乱世产生什么影响?人类虽然是异族,可与妖族相比还是强上一些的,何况想要避免妖族重新称霸,神兽与人类的合作已经不可避免,魑魁在这一点上已经先走了一步,自己岂能落后于它!
虽然拓展一个人的天赋对它而言也是损耗甚大的事情,如今这种情况下更可能意味着幻灭的提前到来,但既然埃箩已经有了足以让它安心的托付,那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这样一来还能让魑魁觉得有所亏欠,对埃箩也会更好一些。
旱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身前的埃箩。
它那深邃的龙目中,透出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既有宽慰,又充满了担忧,甚至还隐隐透出了一丝不舍。
此刻的它,看上去哪还有半分叱咤风云的气势,那模样,就如同一个即将辞世的老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虽然没有言语,但仅是目光就已经述说了一切。
埃箩,这个由它的龙丹中诞生的精魂,是它在尘世间最后的一丝牵挂!
对她,它倾注了一生中所有的情感,其他龙族,或多或少都会留下子嗣,但极度憎恨妖族的它,却终生不肯冒着血脉被玷污的风险留下任何后代!
它亲眼见证了诸多同族的混血后代沦落为妖族,自己又岂会重蹈同族的覆辙。
最终,他选择了以龙丹孕育精魂,将它的血脉延续下去。虽然这么做会损伤寿元,而且这样的血脉连它也不知道究竟还算不算得上正统,但毕竟对族中先辈也算是一个交代。
这个道理,不只它明白,埃箩也同样明白。
埃箩本就是旱风的精气凝结孕育而生,又怎会不知道她的“父亲”在想些什么,被它这样注视着,埃箩的娇躯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一双妩媚的美眸中,首次泛起了泪光!生性娇纵的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父亲,我的眼睛好酸,我这是怎么了。”埃箩的声音依旧带着诱人的魅力,可是语调却不觉有几分哽咽。
“埃箩,你知道,这一天早晚要来的。”
“我知道,可是父亲,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难过……”
“不要难过,孩子,你要好好生活下去,有魑魁叔叔的照顾,你会幸福的。”
魑魁此刻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老东西你想干什么,你想不开不要紧,可别拖上我!这小丫头一看就知道像你一样不着调,你要是现在就撒手,我可不敢保证她能活得下去!”
魑魁虽然这么说,但旱风知道,他既然已经答应了照看埃箩,那埃箩就绝对不会有失,这一点他还是信得过的:“就算不这么做,我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与其等死,不如让我尽最后的力量为这天地做些事吧,你别自作多情,我是看你这个伙伴天赋不错,这么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魑魁闻言愕然,它遇到杨帆的时候,就已经涅槃在即,还真没注意过杨帆的天赋到底有多强,重生之后它尚未恢复到洞察天赋的程度,自然更不能确切的判断出杨帆的天赋。
虽然它早就知道,杨帆天赋绝对不错,却没有想到,竟好到了连旱风都会如此赞誉的地步,要知道,龙族的真实之眼绝不会出错,连它都这么说……
“我已经决定了,替我照看好埃箩。”
话音未落,一声苍凉的龙吟在大殿中响起,声震群山,旱风那庞大的龙躯自池中伸展开来,粗如山脊般的龙躯缓缓蠕动,慢慢浮空而起,龙鳞摩擦间那低沉而凝重的沙沙声直透心魄。
刺目的紫光映亮了大殿,紫光之中,旱风那长近百丈的恐怖身躯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魑魁在内,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一堵密布着硕大鳞片的“墙壁”,那种震撼,不是亲眼目睹,永远无法想象。
杨帆和魏雪桥同时被震惊了:“这就是神兽巨龙的真身?它想要干什么!”
杨帆虽然清楚的听到了旱风与魑魁、埃箩的对话,可任他再怎么机敏,一时也不知道旱风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就算是博古通今的智者也不会知道,即便是神兽,即便是一只实力堪比斗神的神兽,如果它想要做出一些逆天的举动,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十分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