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的处境可以说是极为的不妙,身后那些不知名的东西,移动的速度简直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座“盘丝洞”就像是城市地下的下水管道一样,上下交错,左右相连。可任凭我们百般努力,身后那爬动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大有渐行渐近之势。
然而就在后有追兵之时,我们的前方却又突然出现了“拦截”!
在我前面爬得跟穿山甲一样快的浑牛猛地停了下来,我侧过身子用手电往前一照,只见前方的那个土洞岔口处,赫然趴着一个人!
这座迷宫一样的巢穴内,应该只有我和浑牛两个人,外带身后的一只鬼婴。哪儿来的又一个人呢?难道是鬼?我不由得想到。我和浑牛趴在土洞子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决定静观其变。
可随即,前方趴着的那人却突然发出了声音,一声尖锐的惊叫声瞬间在我们耳畔炸响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让我整个人一惊,身上的冷汗“嗖”地一下就冒出来了。我不知道浑牛什么反应,此时的我们神经已经绷成一条弦了,受不了任何的急促使然。
不过,令我匪夷所思的是,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哟喝!”浑牛在前面突然欢喜地大叫起来,“这,这不是枣儿妹子吗?”然后他把头转了过来:“老十,你看谁来了?”
我急忙挤到浑牛的身旁,只见那里趴着的是一位女子,她一身彝族少女的打扮,头发凌乱,形容寥落,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们,可不正是枣儿?
我费了好大的劲从浑牛身边给挤了过去,快速地爬到岔口上,拿手电照着趴在那儿的枣儿,心情激动得难以言状:“枣儿,你怎么也下来了?”
哪知枣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我,一副煞有戒心地样子,一边往土洞的后方蹭去一边掩着眼睛问道:“你们是谁?”
我立刻就懵了,心想难道枣儿失忆了?我看了看自己,随后马上就明白过来。现在的我和浑牛,早已衣衫佝偻,狼狈不堪,衣服都蹭破了,一身的泥土,脸上还有刚才被那些尸蹩咬出来的溃疡,比乞丐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最关键的是,我现在正拿着手电直射在枣儿脸上。她想必也在这些土洞子里爬行有一段时间了,但她又没有手电,所以眼睛一时难以适应光线,看不见我们也在情理之中。
我见状急忙把电筒放到了自己的颌下,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枣儿别怕,是我啊!十斋。”
只见她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就猛地扑到了我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想想也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女孩子,独自一人下到这座古墓里面,孤独、恐怖、绝望,不停地吞噬着她那脆弱的神经。我和浑牛毕竟是两人相伴,遇到绝境的时候,总能化险为夷。她一个小姑娘,冒冒失失地闯进了这座戮野王宫,能够到达这里不知受了多少罪,如今我估计她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了,要是我们再迟一会儿遇见枣儿,说不定她已经疯了。
枣儿扑过来死死地抱住我,一时温香软玉在怀,令我有些难以适从,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压抑的情绪得以释放。
过了好几分钟,枣儿才恢复过来,坐直了身子,浅浅地啜泣着。我看着她那一副梨花带雨状,不由得一阵好奇,便问她道:“枣儿你是怎么下来的?”
她抹干了眼泪,然后抿了抿嘴:“自从你们下地以后,我就在上面一直等着,可哪个晓得天都抹黑了,你们还不见出来。我担心你们出什么事,就也下到那土包包下面去了,可下去后才发现有一道白色的石门已经把你们给封在里头了。我本想回村子找人来救你们的,可谁想到在半路上碰见了侯瞎子……”
“侯瞎子?”一旁的浑牛也挤了过来,扬着他那张大花脸问道,“又是那死老头子?”
“嗯!”枣儿点了点头,“我刚从关门石出去,没想到他就守在那儿。最后他用刀子逼着我,要我跟着他走。”
听到此处,我愈发地觉得那个侯瞎子不对劲,先前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骗吃喝的算命人而已,可没想到自打我们在鬼哭山窟放掉他后,他竟然就没有回村,而是跟在我们后面来到了关门石。他自是知道此处之凶险,不敢贸然进入,所以就在那里等。不过,我估计他没想到的是,最后枣儿居然一个人出来了。那他究竟为何百般算计,三番五次地要枣儿跟着他走?枣儿对他来说又有着怎样的用处呢?
“我日!”浑牛在一旁愤愤然,“那****的侯瞎子,死淫棍!我看他就是一人贩子,竟然敢拐卖咱们这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枣儿妹子,老子下回碰到他保证拧到派出所去!”
“那他对你做了什么没有?”我又问道。
“那倒没有。”枣儿摇了摇头说道,“他本来要我跟他回村的,但我抵死不从,他也没了办法,就骗我说他可以救你们。于是我们就下到这座古墓里来了,可没想到那侯瞎子下来后根本没有找你们的意思,最后我就想了个法子从他身边逃走了,然后就到处乱转,最后为了躲那些大虫子钻进这土洞子来了,然后就碰见了你们。”
“哦,”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怎么下这地宫里来的?”我又问道。
“嗯——”枣儿想了想,“我们是从土包右边那座山崖缝进来的。”
我和浑牛好几次连命都丢了才走到这里,没想到从别的地方竟然也可以进入这座戮野王宫里。难怪这一路下来,没见过那个叫黑仔阿白的,他们极有可能走的是山崖缝那条捷径。我估计这座戮野王宫当年一定有人来过,否则他们不会发现那么隐秘的通道。
“啊!”只听见身旁的枣儿突然大叫了一声,“这,这是什么啊?”
我正想着事情,她这么一叫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急忙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原来从浑牛背上的那只登山包旁边,探出了一个畸形的大脑袋,正瞪着大眼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笑了笑,急忙解释给枣儿听,说这东西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粘着我。枣儿听后,竟然对鬼宝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没想到她对这类古怪的东西并不觉得恐惧,这倒令我和浑牛很是惊奇。
浑牛本还想和枣儿说点什么,但只听见我们身后的土洞中已经传来了嘈杂的声响,那些声音仿佛就在我们耳边,直听得头皮发炸。
我和浑牛商量了一下,逃,是肯定行不通的,再这样爬下去只能让我们变得更加疲惫,并不能甩脱掉后面撵过来的那些东西。如今之计,只有想一个切实可靠的法子才是上策。
浑牛说可以采用土攻的办法,继续用折叠铲铲土把身后的洞口给封上。但我听了之后摇头说不行,“这其实是最笨的一个法子,而且刚才也用过了,事实表明,只能挡其一时。那些东西会掘土,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我们封上的泥墙给刨开。再说这座“盘丝洞”里面四通八达,说不定那玩意儿会包抄到我们后面,到时候咱们四个全体洗白!”
“那你说啷个整?”浑牛有些焦急地问道,“你倒是快想个法子啊?”
我想了想,把背包从肩上卸了下来,掏出无烟炉燃烧所用的那罐燃料,“这是一种合成液体燃料,燃放的时候只会产生二氧化碳和水,没有烟雾,不会呛到我们,而且燃烧的时间很长。依我看,咱们给它来个火攻,等那东西爬近了,我们把这燃料泼到它们身上,然后再点火,烧死它!”
“这要得!”浑牛眼里放着火花,“这个我们总遇见事就跑,就跟打游击似的,不过瘾,这次咱们给它来个正面交锋,让它们也晓得,咱们不是吃干饭的!”
随后,我和浑牛便用折叠铲把这个岔口周围给扩大了,好让空间变得宽阔些。我和浑牛嘴里刁着手电,坐在洞口,各就各位,我手里捧着罐燃料,浑牛手里拿着只防风打火机,把枣儿和鬼宝护在了身后,时刻准备着……
短短的一分钟后,只见从眼前这条土洞的深处,爬来了一群密密麻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