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云笑道：“这有何难？那人以相救阿叶姐为由，引咱们前来，定然要遇上老先生，咱们稀里糊涂，老先生也是稀里糊涂，两边都是稀里糊涂，自然就打了起来，这样就坐实了柳家人夜刺翁家寨主的罪名，到时候再有死伤，更是百口难辨，两寨本就素有仇怨，这火星一冒，两寨还不杀得唏哩哗啦一塌糊涂？”又是苦笑一声，道：“可惜她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一步，就是老先生这屋子处处透着古怪，咱们这些人还没遇到老先生，早就身无半点力了，想打也是打不起来了！”
翁尼野哈哈大笑，猛地拍了凌霄云肩头几把，道：“小娃娃脑袋聪明得紧，我这老头子想了一晚上才明白其中道理，你就听了几句话就想出来了，了不得之极！”
凌霄云笑笑，当下又将柳家寨地下那五毒甬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得翁尼野咂舌不已，听罢那是久久出不了声。
这事是发生在虫夫人走后，她事先并不知晓，如今听来，更是咬牙切齿道：“这人蛰伏那么长的时间，玩了那么多的花样，就是为了引两寨相斗，好毒辣的心计，若是查了出来，非千刀万剐了不可！”
翁尼野长叹一声，道：“其实这人是谁，我已经知晓。”
这话一出，满屋皆惊，翁尼野苦笑连连，吞吞吐吐道：“只是……麻烦，这事……不好处理！”扰着头，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凌霄云不满道：“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藏着掖着吊人胃口？”他见得翁尼野有时候竟似孩童一般，并没老者的威严之像，说话也就不再拘束，跟着又是奇道：“而且知道了就把她抓起来啊，难道还等她再多杀几人才抓个现行？老先生如此为难，难不成她长有三头六臂，不是凡人？”
第廿四章 晕眩
翁尼野瞧了瞧虫夫人一眼，欲言又止，又是长叹了一声。凌霄云瞧其模样，心中隐隐猜到，难不成这人与虫夫人有些渊源，而且关系不浅？继而一想，便是恍然，只有如此，才让翁尼野感到为难，毕竟这事关两寨交好的大事，草率不得。
虫夫人心中何尝不知，也是大感奇怪，难道这人与自己有关系？便是问道：“亲家公，你是如何得知那人的身份的？”
翁尼野指着凌霄云一干人等道：“他们才来到屋下，我便是知晓了，于是躲在屋内，将他们在外边的对话听的一字不落，若非如此，我如何得知他们是受人诱骗而来，便是手下留情了，若不然，不等你们上到顶层，早就统统死在下边。”说到此处瞧了凌霄云一眼，眼中似笑非笑，颇有深意。
凌霄云等人失声“啊”了一声，面色变得煞白，只以为做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想不到一切都尽在对方掌握之中。
翁尼野继续道：“那女子的声音，可是听得真真切切，这人对我老头子而言，可是熟悉得很，不用眼瞧，都能知道她是谁！”
虫夫人面色剧变，身子颤抖不已，几欲站立不稳，柳豹等人忙是站起，将她扶住，虫夫人摆摆手，示意无妨，用力吸了几口大气，这才从牙缝中拼力挤出几字道：“你说的……是她？”眼中惊疑，似在求证，翁尼野用力颔了颔首，也不答话，一切答案不言自知。
虫夫人“啊”了一声，向后便倒，倒在柳豹怀中，诸人大惊，齐齐围上，见得她面色青白，牙关紧咬，气息若有若无。
翁尼野一步跨来，探了一番脉搏，松了口气，道：“将老姐姐扶到床中躺躺，她只是急怒攻心，一时岔气而已，歇一歇就没事了！”众人听他这般说道，这才将紧悬着的心放缓下来。
众人依言而为，待得虫夫人躺好，凌霄云这才奇道：“既然您老早知不能大动干戈，只能暗中查访，为何又要四佬上山去寻仇，还把婆婆带了来？”
翁尼野狠狠瞪了甲大一眼，甲大面色难堪，忙忙低下了头，一脸的不自在，翁尼野转回头来，道：“我老头子可没叫他们这么做，是他们立功心切，未经我允许，擅自上山罢了，若是经我授意，岂有只去几人的道理？早又是打上一场，血流成河了。等我发觉，他们已是把老姐姐带了回来，我想着既然事情已经做下，干脆听之任之，顺其自然，兴许这样更能麻痹那些人也说不定，再说老姐姐也好些年没来咱寨了，这次能来，就权当做客了，也让咱们好好尽尽东道之谊。”
凌霄云想了想，答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那人是谁，但想来她一女子，这么多年来所做之事又非小事，特别是那柳家地下的虫房，规模极其庞大，想着她一人，只怕是干不来的吧？”
翁尼野沉吟半响，缓缓点头道：“这也正是我忧虑的地方，若是一个集团而非个人行为，咱们这么冒失的就拆穿她，将她拿住，只怕是打草惊蛇，其他人就更难抓到了。”停声片刻，眼神一亮，喜道：“我们可以与柳寨演一场戏，逼敌现身。”哈哈笑得欢畅，又是鼓掌起来。
第廿五章 难于决策
凌霄云待他笑够，应道：“老先生可有好法子？”
翁尼野眨巴着眼儿，神神秘秘道：“天机不可泄露，小伙子，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言罢又是沉声道：“我得上趟龙虎山，找我那老哥哥去！”
柳豹抢道：“我家寨主不在山上了，也不知他老人家往哪去了？”
翁尼野闻言一愣，面色变得难过，搓着手喃喃自语道：“麻烦了，这节骨眼上，他怎么就不在了？”
凌霄云笑道：“其实您老就尽管把话挑明了吧，如今柳老寨主不在，咱们群策群力，兴许还能想出另一点子来。”
翁尼野转望屋内众人一圈，眼神闪闪，迟疑着道：“翁家内奸那是明摆着的，怕就怕柳家也有其内应……”后边言语却不再多说。
柳豹听他此言，早知他顾虑所在，无非就是怕在场诸人中也有那女子的内应，当即大声道：“老爷子尽管放心，这屋子里的人我都记着清楚，若是明日过后，今夜交谈之事泄露出去，咱们这些人里定有其内奸，我就是豁出命不要，也得将其揪出来给老爷子一个交待。”对着柳家众人又是喝道：“你们都听清楚了没？若真是内应，现在乖乖出来承认错误还来得及，莫要等我自己抓的那天才哭叫连天！”众人纷纷出声呼应，以示自身清白。
凌霄云听得暗暗摇头，这柳豹也似师哥一般，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若真是内应，蛰伏那么长的年月，岂是你一两句话就能轻易逼其就范的？想着今夜之事，若真有内应，就算翁尼野不把那诱敌之策说出，单凭这些对话，就能让那些暗藏之人警觉，所以这计策说与不说，已是不太重要了。
当下对翁尼野道：“老爷子，说吧，没事！”
翁尼野笑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让柳翁两寨假意为了这事互相打上一场，弄个两败俱伤，这些人还不乖乖现身出来？”接着叹了一声，道：“可如今老哥哥不在，这计策就难于实施了，无法与柳家那边沟通啊！”
凌霄云闻言点头赞同，道：“这计策倒是好计策，只是如今事情不能再拖了，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不利，事情早晚要泄露，要不，让柳豹兄弟去沟通成不成？”
柳豹一听早就将头摇得似拨浪鼓，接声道：“柳家六山六寨，只听命老爷子一人，我虽在龙虎山略有薄名，可尚有其他五寨，人家未必听我所言，到时候略有偏差，只怕假打就成真斗了。”
凌霄云眼望床上，瞧了虫夫人一眼，皱眉道：“让阿婆出面行不行？”
柳豹仍是摇头，道：“按着咱们夷民风俗，女子是不能问事的，更没有主事权，虽然她老人家在柳家威望极高，但这条规矩只怕还是破不了，再说，她老人家也未必愿意出这面。”
凌霄云不由自主呻吟一声，抱着脑袋蹲下地来，苦着脸叫道：“这也不行，那也不准，难不成让一条好计策白白废掉？”
翁尼野呵呵笑着劝解道：“小娃娃，莫急，咱们再好好想想，兴许还能寻出他法也说不定！”
第廿六章 真凶
一人在隔层下沉声接道：“不用想了，人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此人一答话，满屋皆惊，屋中诸人都算耳力惊人之辈，他是几时来到下边的竟是无人知晓，此人身法，可算得上消无声息四字。
随着他话声才落，屋中诸人眼前一花，那隔层口边上已是多了一人。凌霄云凝目瞧去，见得他是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年约八旬上下，双目生得阴鹫，浑身上下透发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他就在那这么随意一站，满屋子的人皆都被他这股气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他的肩上，仍是扛着一人，身子软塌塌的伏着一动不动，正是那引自己一群人前来此处的那黑衣女子，也不知如今生死如何？
见得他现身，已有两人同声喜道：“老哥哥！”这是翁尼野之声。“老爷子！”这是柳豹所发。两人喊罢，已是抢步奔出，迎上那老者。
凌霄云师兄弟闻言大惊，不由朝那老者又是多瞧上几眼，敢情这老者就是那只闻其名，未见其面的神秘柳家寨当家之人，柳茜茜姐妹的爷爷柳木卯。
那些柳家众人也是纷纷起身，一脸的惊诧样，都是心中奇怪，忽然失踪的自家寨主，怎么毫无预兆的突然在此地现了身？
尚未待得翁柳二人奔到他面前，他已将肩上那女子放下，冷冷道：“一切事情，皆由她起，你们自己问她吧！”望着地中这名女子，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悲戚起来，面上浮现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状。
翁柳二人不由自主一起齐齐停住前奔的步子，瞧着这女子，面色惊疑不定，翁尼野已是接声道：“老哥哥，你……？”
柳木卯沉声道：“家出孽子，罪孽深重，实难宽恕，老夫也是护短不得了。”跟着脚尖一动，触到那女子身上，那女子嘤呢一声，缓缓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