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饭了吗？”
一杯豆浆，一块自治清爽营养蔬菜火腿三明治，齐齐整整摆放在他的面前，一并摆上的还有温又微甜美的笑容。
柳是把这堆乱七八糟地推到一旁，专注于手上的PPT，“我吃过早饭了，这些东西你拿走吧！”
“我认识你多久了，还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吗？”重新将早餐推到他面前，她噘着嘴嘀咕，“除非你觉得一杯咖啡也算早餐的话——下次不要空腹喝咖啡了，很容易胃疼的。”
他忽然身体往后靠，直靠到椅背上，隔着硕大的办公桌直直地望着她，他的眼底重新升起那股若有似无的笑意，“对奚日再也是这样吗？之前……之前你对奚日再也是这样吗？”
他想说什么？“怎么可能？”温又微笑眯眯地回嘴，“奚先生可是翁总监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对待他，会让人误会的。”
“那就请你也不要用这种方法来对我，我不希望别人误会。”
他猛地直起腰，从桌上拿了个文件夹丢给她，“国际级的摄影大师仲古道要来公司协助拍摄几期封面，他可是公认的大帅哥，去吧！去找他，把你过剩的感情放到他身上，不了解你的感情有多浅薄的他说不定会接受你那只值一杯豆浆一块三明治的心意。”
温又微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多伤人的话都是从他的嘴里流露出来的吗？他的眼底甚至还带着惯有的笑意。
“什么是过剩的感情？什么是浅薄的感情？”她不禁对他吼起来，“在你看来我的感情就是那么随便的东西吗？我又不是花痴。”
“在我看来，你就是花痴——见一个爱一个，根本就不懂爱情，也不配得到爱情的花痴！大花痴！”
他的怒吼冲出了口，他甚至都不曾预期自己的怒意竟然如此盛大。
“我是花痴？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花痴？”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失去了理智，她居然笑出声来，“我这个花痴看得见你眼底的笑意，每每想要伪装自己的时候，你的眼里总是显现出那种若有似无的笑意。为了合约恭维那些阔太太的时候带着笑，为了打理好你的人脉站在路口给女人送花的时候带着笑，为了应付那些老色鬼端起酒杯的时候也带着笑——我都看见了。可是，单膝跪在地上为我穿上高跟鞋的时候，你没有笑；为我挡那些酒的时候，你没有笑；阖上眼告诉我不想被女人当阶梯爬的时候，你没有笑；在黯淡的灯光下握着麦唱那首《鬼迷心窍》的时候，你没有笑；刚刚你骂我是花痴的时候，你也没有笑——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我，温又微爱上了那个眼底少了笑意的柳是。”
她跑了，终于有一次她先他一步逃跑了。
把自己塞在转椅里，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柳是无意识地咬紧了唇，这一刻他的眼底少了那份笑意，还是因为她。
那天之后，温又微再不曾主动出现在柳是的面前。甚至连例行的公共会议上，她也拿笔记本挡在自己的面前，不让他们的目光有任何交集。
是真的放弃了？
是真的放弃了吧！柳是撇撇嘴，今天的月会实在太长了，趁着会议的空当，他有些无聊地溜进了茶水间，掏出烟，他开始找烟灰缸——在上方的橱柜里，他拿出烟灰缸却发现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少抽两根吧！
什么？这丫头居然在烟灰缸上贴上这种东西，是为了公司里所有的烟鬼，还是单为他一个人准备的？
望着那张便利贴，他忽然没了烟瘾。将香烟揪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算了，去冰箱里找点喝的吧！最好是带吸管的那种。
打开冰箱门，抬眼便看到了一瓶豆浆，上面也贴着便利贴——吸这个吧！知道你不喜欢它的味道，不过真的很有营养啊！
这下他连喝东西的欲望都没了，开始在冰箱里寻摸可以吃的，他就不信她连吃的东西上面都贴了便利贴。
这世上还真就有他不信的事，放在上层的食盒里有一块用保鲜膜包着的三明治，有番茄有生菜有煎蛋还有火腿，果然是她的风格，营养还真丰富啊！
上面依然贴着便利贴，写着她的笔迹——你真的太瘦了，看上去很无力的样子。所以，吃我吧！我主人手艺很好的。
什么什么？吃我吧？
她知道她写的内容有多暧昧吗？
他开始怀疑如果她站在他的面前，他会对天下女人都失去兴趣，说不定从此他会脱离红尘，谋求出路。
暧昧归暧昧，嫌弃归嫌弃，结果豆浆和三明治他一个没落下，全都进了肚。不得不承认，她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可为什么总是三明治呢？不会她拿手的就只有三明治吧？
找那个女人问一问，可不可以换个花样啊！
他的腿先他的脑子一步，大步向会议室迈进，她应该还在那里吧！
她果然在那里，可是……睡着了吗？拨开笔记本电脑，后面是她趴在桌上熟睡的容颜。
睡着了？她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最近很辛苦吗？为什么眼底会沉着暗黑呢？记得她拒绝陪他去应酬的时候曾说过，睡眠是她人生第一大需求。那会是什么让她睡不好呢？
睡梦中的她蹙了蹙眉头，柳是四下看了看，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在她的眉宇之间，是觉得刺眼吧！他站到她的身边，用背挡住了照在她脸上的阳光。
就这样一直站着，按照太阳转动的方向一点点地偏移，用他的背替她挡去刺眼的阳光，只是为了能让她睡得安稳些。
她睡着的样子还真可爱呢！浅浅的眉，弯弯的眼，可爱的鼻子，还有小巧的唇，他的视线集中在她的唇上，脑海里忽然想起那夜她对他说的话——
不可以是我吗？
他的女人不可以是她吗？不可以吗？
他忽然开始问自己她提出的那个问题，实在太专注于替她挡太阳了，以至于不曾发现那双一直闭着的眼睛悄悄地睁开了。
“你是故意站在这里替我挡太阳的吗？”
柳是一惊，不自觉地向旁边平移了几步，“什么啊？我可是很忙的，谁有工夫替你挡太阳？我吃饱了撑着了吗？”为了岔开话题，他特意指了指她的脸颊，“这里有睡痕，这里……这里还沾着口水，啊呀，脏死了。”
刚刚分明就是站在那里替她挡太阳，现在居然还嫌弃起她来？！她拿面纸想要擦擦嘴角，却被他一把抢了过来，“我来吧！你哪里知道沾在什么地方。”
嫌脏还帮她擦？这个男人的性格很奇怪啊！难道……
“你爱上我了？”
“什么啊？”他把面纸丢还给她，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你好好打扮一下，晚上有饭局，是一家旅行社，想跟我们谈谈合作事宜。”
他这是在逃避话题吗？温又微当然不是那种会知难而退的人，“对我有感觉了是不是？所以会嫉妒会吃醋，也愿意为我做一些蠢事，比如花时间站在那里，只为了替我挡太阳，只为了……看着我。”
“说什么傻话啊？”柳是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记得，晚上有饭局，请你好好打扮一下，体体面面地做我的女朋友……不是！是女伴！是女伴！”
他刚刚说什么？女朋友？温又微望着他，怯怯地笑开来。
看来这回他真的要动心喽！一向以利用女人的心为所长的柳是居然害羞起来。
湖蓝的抹胸小礼服套在温又微的身上，居然不觉得性感，只觉得很可爱——柳是望着眼前的场景简直要疯了，他几岁了？二十出头吗？是没谈过恋爱，还是没和女人睡过啊？居然会因为眼前这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片子而挪不开目光。
疯了，真是要疯了。
上了车，柳是开始交代晚上的重点：“我打算联合多家旅行社推出蜜月优惠套餐，第一站是这个行当的龙头老大——南方旅行社。如果能顺利拿下它，其他几家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
“让我猜猜，这家旅行社的老板是女的吧！”要不然他干吗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她那是什么表情，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就是种马一头？“是男的！要不然要你打扮干什么？”
“不是为了给你充场面嘛！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女朋友嘛！”
他需要强调：“口误，那只是口误。”
他又开始脸红了，真有趣，惹得温又微还想多玩几次，可惜酒店到了。下了车，他们俩一前一后往里去。
站在餐厅的门口，望着冲他起身的那个人，柳是停住了脚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眼前那抹穿着华服的女子。
时光在他们之间流转，几乎是一瞬间，他们便错过了，又是一瞬间，他们因命运再度重逢。
“挽住我的手臂。”
“什么？”
温又微莫名其妙地抬起脸看向他，却见柳是向前走了两步停在她的身边，拉过她的手臂环过他的臂弯。即使如此亲密，他却还嫌不够，他甚至还朝她的身边凑了凑，好似一对亲密的情侣。
他这是怎么了？好奇怪啊！温又微顺着他的目光向里望去，那个女人……那个站起身的女人也一样，直直地望向他们这边，他们……他们不会之前就认识吧？
难道是旧情人？
没容得她多想，柳是已经携着她往里去，直停在那女人的面前，“我是《嫁》的营销推广总监柳是，请问这位是南方旅行社的代表吗？”
“是，老板临时有事出差了，派了我做代表跟《嫁》这边沟通，我是南方旅行社的副总经理，也是朱总的太太——金南燕，我可以全权代表朱总。”金南燕的目光在凝视他片刻后调向他的身边，“旁边这位是……”
“陪我一起来谈生意的温又微小姐，我的同事。”
柳是没有多做解释，转身拉过椅子坐了下来。拿出合作方案放到金南燕的身边，他客气地询问：“不知道金总之前对我提出的方案有没有详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