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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柯——2008年我才觉得自己有用(2)

程程:那你是因为压力辞职的吗?

小柯:对。

1995年,当了3年中学音乐老师的小柯辞去了工作,并于当年签约北京红星音乐生产社,成为该音乐公司歌手和创作人。1996年发行个人首张演唱专辑《小柯》。此后他为那英、林忆莲、莫文蔚等众多知名歌手创作了许多歌曲,也为多部影视剧创作主题曲及片中音乐,逐步成为内地炙手可热的音乐创作人。同时,他的创作领域不仅是音乐,还横跨话剧演出、音乐剧编剧等等。

小柯:我干什么事都是。就是做音乐的人、搞音乐的人就是一拍脑门儿就是,一胡噜脑袋就一个。我今天想干这个,我明个儿就干了。我从来不去想说我能不能干,干了有什么后果,是赚是赔,我从来不去想。包括那个音乐剧,都是我一想,我这音乐剧有意思,我要写一个,然后,我经历了,音乐剧我还真准备了一个。

程程:什么叫准备了一个?

小柯:就是音乐我会写,剧我不会。对吧?音乐剧是两个因素构成的:音乐和剧。那么剧我不会,我当时想怎么办?看书啊,学啊。我上过学,我大学毕业。我一个人在那儿,所以我就找了一堆书来看,但是看了一个礼拜,我发现我不行,看不懂。为什么?因为你不是干这个的,你对它没有一个感性的认识,所以你根本上升不到理性的认识。

程程:可是你之前应该听过韦伯的那些作品啊?

小柯:听过归听过,而且那是英文音乐剧,你不了解它写的是什么,你并不知道它所要表述的是什么。我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在研究剧这个字儿,看书看不懂,死活看不懂的时候,正在这个时候,就是我也挺有运气的,有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导演,非让我演话剧。他本来是让我去挂羊头卖狗肉,去话剧上面唱首歌,也算我演了他好卖票。但是当时我就提出条件,我说你要让我演我就真演,就是我真的要起码在台上溜达一圈,你让我说句台词,走几个过场。我就看看舞台是什么样,我熟悉音乐会的舞台,但是我不熟悉戏剧舞台。所以当时那导演胆儿也挺大,说“好,你这有卖点我们来”。我7天排了一话剧,我是男主角。我1小时40分钟上去不下来。

程程:天哪!哪个剧啊?

小柯:叫《有多少爱可以胡来》。

程程:哦。

小柯:我演了两场大剧场,15场小剧场。我明白了什么叫剧,起码我在感性上我知道了剧的概念。

程程:你够厉害的。

小柯:然后前脚演完,07年五一嘛,我演到5月10号,演完之后说什么都不演了。然后我回家了就开始写这音乐剧,所以我是做了准备的。然后我从6月份开始写,我12月底就上演了,在北京。

小柯说,演话剧的经历,不仅帮助他完成了音乐剧的创作,而且更像是一个开关,打开了他的另一个能量空间。

小柯:我上台演戏这事儿就是一个最大的开关。我之前,如果这儿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儿,青春靓丽的陌生女孩儿,我坐在这儿,我都不敢看人家,说话是更不太可能的,想聊天,我就“吃饭了吗?”“怎么来的呀”顶多就是这个。完全不能去正常的交流或干嘛。在我去排练的第一天,我永远记得,我进去了,进去之后,来来这是女演员,你们俩对对台词,对台词就是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还拿着本子呢,谈情说爱的戏。然后呢,对台词自始至终我就没抬过头,我一直是害羞啊,不好意思抬头,就是人的性格。所以表演课第一节课叫“解放天性”,任何系的表演课老师都会第一节课:解放天性。你先要让自己敢于去做事情,做这些事情我们都是在表演,那么它不代表任何意义。不是说你摸人一下你就是臭流氓。我们小时候的学校教育就是你摸女同学手一下,“流氓!我告(诉)老师我告(诉)

家长”。完了,这是终身的那个污点。可是在表演的舞台上,这是一个你首先要去做,什么都不代表。这个开关就是我从下午两点钟开始排。我到夜里11点才开开。

程程:你算时间久的吧?

小柯:不是,算挺快的了。有的人好几年都开不开。哈哈,这叫不适合做演员。中戏的学生,有的上了4年都没开开。但是你知道,突然把那个开关打开的时候,你的世界就不一样了。原来你的世界就一个乒乓球大,开了之后它就是一个无限大的世界。

2008年,对于任何一个中国人来说都是难忘的一年,对于小柯来说这一年尤其难忘,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一年他觉得自己有点用了,他为汶川大地震创作了赈灾歌曲《相信》,为北京奥运会创作了《北京欢迎你》。

小柯:我在2008年我才觉得我有点儿用,之前我都觉得自己没用。

程程:为什么啊?之前其实你已经有很多作品了。

小柯:是啊。我觉得,你给人带来了丰富的精神上的享受,但是真正的精神享受不是那些小资情调,我觉得真正的精神享受是音乐能给人带来的是一种力量和热情。所以08年是我特别高兴的一年。终于可以用我的这些才华,去做一点儿对国家和人民,但不能这么说,就是说能够给人心里真的带来一些力量,它起到了真正实质性的作用。我觉得这是还没有枉费我喜欢这个做这个这么多年。

程程:我觉得可能在你这个自己的事业当中,它的确是一个里程碑。

小柯:是啊,目前说是。

程程:写这个难吗?

小柯:难,这是最难的一首。也的确是有感而发的一首。就是最难的一首。

就是有一句话,我不是夸我自己啊,就是说“非大师是有灵感去工作,大师是工作时有灵感”。就是说原来写歌是我有一个想法,我咔咔咔就写下来,这说明你有才华,但不是大师。一个有才华的人,当你变成大师的时候,我现在需要工作,然后我在工作中我有了灵感,就是我用灵感来完成我的工作。所以才子,我们经常说“浪荡才子”,才子这个字的背后总是一个形象,都是那样儿的。然后那样儿的,而大师永远是这样儿的。所以说,我自个儿说啊,可以有反对意见啊,就是说“才子是不负责任的,而大师是负责任的”。

程程:那么对什么负责任呢?

小柯:工作。完成有价值的事情,完成有意义的事情,这是最关键的。

程程:那在这首歌之后呢,大师还得继续工作吧?

小柯:我不想当大师。其实我特别想当才子,当才子压力会小些。不负责任多好(笑)。

创作乐曲,把自己的音乐剧带到更多的城市去演出,给音乐学校的孩子们上课,小柯在自己的博客上说希望2009年能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程程:有的人说搞创作的人不能太入世,太入世了以后你的脑子都分散了,你没法再搞特别唯美的东西了,你有这个担心吗?

小柯:这个我不担心。

程程:还会出好作品吗?

小柯:当然。确定。你不入世你怎么懂得人的感情,你满天飞的,你写的都是鸟的感觉,你写的都是你作为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人,然后的自我的一种情怀。那你首先做的第一步就是把自己神话,你有效到把自己神话到一个位置,你可以写什么都行。但是神话自己是挺缺德的一件事儿,我觉得。还得正儿八经地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然后在这里头发现特别朴实的东西,还能够和最大多数老百姓做音乐上的交流。我觉得倒不是说要去我专门给百姓写歌。所以含辛茹苦的,不是那个意思,你要写人的情感,人是有共性的,对吗?无论你帝王侯爷,还是普通乞丐,你都会有作为人的性格,这些是和身份地位都无关的东西。

程程:那到底是什么事儿把你弄得头发都白了呢?

小柯:少白头,血热嘛。

程程:你原来就这样吗?

小柯:身体太好了,这是真的。身体太好了就会头发白。

记者手记:

车子开进了北京的朝阳公园,冬天的北京公园,一派萧瑟。正在疑惑间,迎面见到一个户外汽车放映场,然后是一个户外射击场。路的尽头,当然就是小柯的音乐学校。这是一个小平房,推门进去,一股暖意萦怀。

小柯正在给他的学生们上课,一个录音教室,他在外间,学生一个个次第进教室,他一个音一个音在帮人抠。学生并不多,大约20多个。我们跟其中一个攀谈起来。他说,他是宁波人,看起来长得异常清秀的他,职业却是个厨师,因为爱唱歌,又看中小柯不会诓人的个性,就揣着所有的钱来这里了。小柯的特点是先看你是什么材料,发掘你的优点,再给你定调,这位前厨师只上了三节课,自信心就来了——我的老师真的有一套!

正在说话间,小柯摇晃着花白的脑袋出来了,三十多岁的人,倒有五六十的模样。小柯开口了,声音不高,马上就嘻嘻哈哈了,跟刚才我们看到他上课的情形一样,很和蔼,有点亲热劲,不是让人看了害怕的那种。

想起了小柯那场著名的车祸,他说车祸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人到这个世界,每个人都会承担一定的使命,小柯的使命,应该就是音乐吧!只是,以前他是自己做音乐,现在,他想把更多的人引进音乐的路。

小柯所有的积蓄都扔在这个学校里,到现在为止哦,似乎也没有出什么大的明星,不过,显然他并不着急,他说,明星的生产并不是一朝一夕,目前学校在烧钱,应该的,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