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程程
陈欣
“嗨，你也有金手指哎？”伴随着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和热闹的有奖问答，一个叫《金手指》的电台互动节目从1992年11月8日起横空出世。节目的主持人，那个叫程程的单纯女孩，也在嘻嘻哈哈声中，第一次被杭州人记住。她的搭档就是安峰，如今杭州人熟悉的阿六头。《金手指》这个名字，正是爱看电影的她根据007系列的同名电影取的。18年过去了，当年的开心少女如今已经华丽转身，成了人情练达的知性女子，和当年一样的是，如今的她依旧状态大勇，一周有六个晚上的黄金时间，她都会如期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因为成名的时间太早，可能很多人并不知道，她其实还是位70后。不过她并不介意：“我觉得比起青春少女的青涩，40岁女人的宽厚才最美丽。叫大姐也好，叫我程老师也好，不是证明我能切切实实地帮到他们吗？”说完，又是朗声大笑，一点也不顾忌大笑的危害——影视圈女性最忌讳的提前出现的鱼尾纹。
知性女子
每周一到周五晚上的9点半，在浙江经视的屏幕上，你都可以看到这样一个女子：一本正经的黑西装，干练的短发，戴眼镜，脸上奇妙地糅合着亲和严肃的表情，坐在高高的桌子后面帮人断案——家庭矛盾、情感问题、经济纠纷，经过她的抽丝剥茧，总能给出个有理有据的说法来。她，就是程程。
一到每周六晚上的10点，同样在浙江经视的屏幕，同样的脸孔，却出现在经济学家、明星大腕等各行业精英的面前，跟他们娓娓而谈，分享成功的经验。她，也是程程。
“分裂吗？当然！刚开始我也纠结过。《程程访问》定位高端，受访嘉宾都是名人，在其中您能看到名人们骄人的成就是怎么来的，在每个人生的关键点他们都是怎样把握的，在与之相关的新闻事件中，他们是怎样想的、怎样做的，节目在为您增加阅历的同时，亦为思想打开一扇窗，我做得很顺手。而《给你说法》今年新推，特别世俗，情感纠纷、经济纠纷，个个都是人在事中迷，有时简直一地鸡毛，我要做的是帮他们厘清是非，让人们跳出矛盾的漩涡，给出个解决方案。乍一看是特别对立，有云泥之别，但仔细一想，节目最后归结到的都是人性，《程程访问》教你聪明做人，《给你说法》帮你聪明处事。可不就是一回事！”
《红楼梦》里有一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程程访问》中，带你探究成名人物心路历程的程程无疑就是这样的知性女子形象；而在《给你说法》中，程程也给自己定位为知性女子，她对知性的理解就是，话不多，但说出来让人一听就懂，还有分量。刚开始，她用黑西装包裹自己，掩饰自己生怕无法帮人的忐忑心情，渐渐地，她发现，原来人生真的可以触类旁通，自己的经验可以帮助他人，自信心油然而生。西装，这时终于退化成道具，下面包裹的是底气。
不过，程程偶尔也会“失控”。有一次，有对准备离婚的夫妻出现在《给你说法》中，面对那个出轨后还振振有词、不知悔改的男人，程程出奇愤怒，撸起袖子痛斥：“我觉得现代人的道德底线已经退无可退了！”这期节目播出后，有不少观众拍手称快，不过也有人觉得有点过，不符合程程知性女子的理性形象。
“后悔？不，如果我能骂醒更多人，我不惜不做知性女子！”
率性女子
的确，就像程程的真名是崔敬，知性的后面是率性。年少时，这种率性甚至表现为一种迷糊。整个中学时代，程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淘气包，在老家陕西咸阳的大街小巷里撒野。会玩、哥们多、唱歌好是她的三个特点（她觉得女孩心眼多，跟她们玩太麻烦）。高考的前一天下午，她还在打乒乓球。班主任恨铁不成钢：“这孩子，肯定考不上大学！”一语成谶，那一年，程程上了榜，却没有被录取。
“要是那年录取，我不是警察学校的女警，就是旅游学校的空姐。可惜当年两者都非常俏，我分数够了，却由于种种原因没上。”
第二年，也就是1990年，浙江广播电视专科学校（今天的浙江传媒学院）第一次在全国招生，程程在800名上线考生中脱颖而出，成了三个幸运儿之一。
“也许，上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吧？要我等一年，才能上心爱的专业，到心爱的地方杭州来。”如今的程程云淡风轻，但是，少年的她，靠的却不仅仅是运气。
高考成绩放榜后，程程（那时还叫崔敬）上了一本分数线，她给当时的浙江广播电视专科学校的教务处处长写了封信，在信里说：“你肯定不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怀揣梦想的女孩，杭州是我喜欢的地方，新闻是我喜欢的专业，我的分数也够高，请你们一定要录取我，你肯定不会失望！”因为不知道教务处处长是谁，在信封上，她写的就是教务处处长收。
有意思的是，这封信，当年的教务处长金玉琴不仅看了，还印象非常深刻，交代招生老师说，这孩子你要看看的。当一批新生报到，兴奋的程程嗓门很大地跟同学边说话，边领被褥时，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金玉琴老师直接上前问：“你就是崔敬吧！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她的眼睛真毒！现在想想，也许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大咧咧的男孩性格让金老师一眼认出我的吧！”
当年的浙江广播电视专科学校坐落在杭州的舟山东路，程程和5个女孩一起拥挤在一个小宿舍，不过心情却快乐得像飞。一有空，她就骑自行车到西湖边，以西湖为原点开始摸索杭州。
有一次，她骑车从西湖边往北走，看见杭州环城西路和武林路之间有条小巷，貌似笔直往东，穿过去是什么呢？带着好奇，她莽撞前行，可是到最后居然找不到北了。于是，她得出了第一个重大发现：“杭州的巷子原来并不像北方那样横平竖直的啊！难怪杭州人这么委婉！”
第二个“重大发现”是她看见两个杭州人吵架，言辞还挺凶，以为马上要动手，结果15分钟后还在磨叽。“杭州男人原来这么没有血性，真是温吞水啊，千万不能嫁！”（搞笑的是，后来她嫁的正是杭州男人）。
在骑行杭州那段时间，最让程程难忘的是一个暮春的下午，她不知不觉骑车到中河旁，看到河水清澈，两岸夹株杨柳夹株桃（那桃可是夹竹桃），在暖阳下，周围的人家墙白如雪。“那画面、那色彩你能想象吗？夹竹桃粉嘟嘟，杨柳青青柳色新，我就在想，不知道生活在这里的人家滋味如何？”几年后她发现，她要嫁的人就住在这里。
大学毕业时，刚成立的“西湖之声”表明要她，此后，上海的东方台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他们甚至邀请她去了上海。当年的东方台就在外滩旁边，北京东路2号，他们认为，只要亲眼看看，她肯定对上海一见钟情。
“我记得那是早上的8点05分吧，我按照他们建议的路线，先看了外滩的风景，然后准备穿过马路到北京东路，结果人潮汹涌，过了5分钟还穿不过。当时我就在想，我不属于这里。于是，她的回答是：‘我先答应人家了，我不来上海。’”十多年来，当年的人事处长一直在念叨：“从来没有碰到这种人，会在上海和杭州之间选不清楚。从来没有人，这么死心眼，答应了别人就不改。”
其实，西湖早已经诱惑了程程，她最心仪的场景是春秋两季，湖光山色，一家人推着婴儿车，拿一堆吃的，太阳照着，就坐在草坪上孵太阳，其乐融融。
“那样的闲适，才是我要的。”
两年后，程程成了杭州市听众最喜爱的广播节目主持人，而这时（1994年），她又一次率性跳跃，成了浙江有线台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之江新闻》、《家庭百事》，从新闻到生活，涉猎了各个领域的主持。2001年三台合并后，程程成了浙江经视的主持人。《沟通》里那个跟不露面的背影谈论情感隐私的，也是她。
“做母亲、做新闻、做沟通、程程访问，一路走来，四个跨越成就了现在的我。如果一定要说是知性，那只是因为岁月的沉淀。”
乐活女人
同时主持《给你说法》和《程程访问》两档节目，还有管理工作，现在的程程，工作占了80％，剩下的时间，用程程的话来说，就是随心所欲。
熟悉的朋友都知道，程程是一个美食家，杭州城中的美食好去处，哪怕在犄角旮旯，都能被她翻出来。最好的陕西小吃在哪，哪里的川菜最正宗，哪家的湖南菜最地道，问她准错不了，整一个活地图。下厨也能露一手，南北菜通吃，就算你要吃腌笃鲜也没问题。她最惦记这吃辣，每周总有一次无辣不欢。
“平时忙到只能吃盒饭，有空就分外渴望有味的美食，也许这就是补偿心理吧！如果一定让我排序，我最爱的肯定是各地美食，榜单最末的才是西餐、自助餐，因为那些太常规。不符合我的个性。”
程程也爱运动，可以说样样都会，羽毛球、乒乓球都能来一点。还练了半年网球。“别提这事！每次去，教练就让我复习上节内容，技术含量太高！我不喜欢按牌理出牌，太伤我心了，今年我最想学的是花样击剑！”最能让程程坚持的却是瑜伽，“去年开练的，刚练的第二个月，就长高了两厘米呢！”直到现在，她还在坚持。
旅行，则是程程减压最常用的办法。去年7月的某天，正为工作生活累得焦头烂额的她偶尔看到了丽江束河隐居客栈的网页，那份面山而居、枕水而憩的惬意马上吸引了她。第二天，她就背起行囊冲到了隐居，享受了三天花草树木葳蕤，蓝天白云高远的日子。看雪山、听纳西古乐、跟客栈主人家人一样一桌吃饭，到他的朋友家喝茶，跟来自天南海北的陌生人聊天，三天后回来，已然神清气爽。
“艳遇，跟一个地方算吗？跟艳丽的女子们算吗？真的遇见不少有趣的女子，她们，有爬过乞力马扎罗山的，有背包穷游欧洲的，有暴走虎跳峡的，人生，可以这样的摇曳多姿。”
当然，这样的临时起意并不多，每年，程程都会和家人一起抽出时间去自驾游。去年去的是澳洲，在塔斯马尼亚岛流连了一个多星期，行程600公里。“那里是‘世界的尽头’，大自然主宰着一切。乡间的河水平静如镜，栎树、榆木和栗木的倒影浮现在水面上，特具地方特色的山毛榉依偎在山脚湖畔，路边还有袋鼠在跳呀跳，简直是行驶在明信片中！”
“有一回发现一个小毛球在路边动，停车一看，原来是针鼹，长着匹诺曹一样奇怪的鼻子，摸摸它，就只把鼻子藏起来，以为这样人家就看不到它了，这傻玩意儿太可爱了！”
“也会遇见有意思的人，在有个湖边的宿营地，就遇见一对60多岁的新西兰夫妇，他们的计划是游遍全球，每到一个地方，他们就买辆房车，爱住多久住多久，腻了就卖车走人。那些天，他们吃的就是丈夫从水里钓来的鱼！”
一路上，程程还带着辞典一样厚厚的一本lonely planet，按图索骥，寻找美食，当然，每次都没有失望。
“女儿今年考上了杭外，我答应，以法兰克福为圆心，带她欧洲自驾游。这也是我给她的奖品。”提起女儿，程程脸上盛满了骄傲。
【尾声】
杭州地方不大，买东西、吃饭、打车，一路走红的程程常被人认出来。
“少了很多乐趣，比如有回到龙翔买衣服，对方说要800，我嫌太贵，结果她大叫，你是程程，主持人哎，还跟我讲价，特别不好意思。”
问她，通常人们认出你，会怎么说？《给你说法》的程程，《程程访问》的程程？
“都有，但是，最惊喜的还是有人说，你是《金手指》的程程？刹那间有些恍惚，突然觉得，怎么会还有人记得当年的那把声音，彼此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啊！”
程程问答：
最爱的作家：王小波，买了他的全集，每次旅行必带
最爱的男明星：肖恩·康奈利
最爱的女明星：梅丽尔·斯特里普
最爱的杂志：《旅行家》
最爱看的运动：双人花样滑冰
最喜欢的舞蹈：西班牙探戈
最向往的旅游点：意大利、西班牙
个性：基本上是群居动物，喜欢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