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寒肃上仙当年一曲惊了六界
云墨清摇了摇头，笑话……去追的话，他怎是音尘绝的对手，桃弋画……是我高估你了么，没了江阡凤，竟又出来了音尘绝，是你命不该绝，还是那冰魄珠本不该为我所有呢？
碧华不语，转身绝尘而去。
云墨清笑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垂下眸子喃喃笑道：“夙儿，为何竟要我这般残忍的去见现在的他呢……”
隐于树后的身影走了出来，妖娆的身姿，媚眼如丝，唇如朱砂一点，发如墨般渲染，此时微一勾唇，娇媚道：“他此刻乃是碧华上仙，若是见得我我可是必死无疑呀……”
她轻笑着勾住云墨清的脖子，正是杳夙。
云墨清挣扎了一下，却终是揽住了她的无骨柳腰，暧昧得睫毛快要戳到她的颜上，在她耳边呵着气，调笑道：“你既是爱他，又何以来我这边献殷勤呢？”
杳夙啐了一口，灵巧的舌尖在他的唇上游移，发觉他身子僵硬，忽而娇笑道：“只是疑惑，为何我与他翻云覆雨之时，他的眸子……”柔软的指尖轻轻的划过云墨清阖上的眸子，继而道：“清明如旧……难道他当真不会动情么……”
杳夙葇胰轻抵眉间，神色慵懒，千娇百媚。“怎说？”
他背转过身，黯然一笑：“云雨之欢与你来说，是什么？”见她不答，他又笑道：“我与你来说，起码敢说爱……”
“你若说师父无心，那你呢？”他回眸看她，依旧那样的神色，那样的身姿，笑得波澜不惊。“你的心明明爱着，却又不敢承认。”
杳夙终是变了变神色，云墨清莞尔。“杳夙，你此生注定形单影只。”
“爱一时寂寞，毋万古凄凉……”
亦断立于琉璃瓦上，看着远处仙风道骨，翩翩而至的碧华，雪色的长衫，眉目如画……
他轻轻一跃，迎上前几步，急切道：“怎么样？”
云墨清退了一步，强行拉开与杳夙的距离，笑道：“当真可悲……”
碧华不语，看着他焦急的模样半晌，笑出声来。“怎生看你比我还急？”
那份风轻云淡，竟让亦断心中未知的恐惧愈发的张狂起来。一把扯过碧华的衣袖，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碧华凤眸一扫，奇道：“你口中的她是谁？”
亦断眉头一蹙。“桃弋画……”
“你识得她？”碧华一挑眉，悄无声息的抽回衣袖。
他点了点头，有些出神。“她是妖。”
那恐惧又嘶吼起来，似是要将他吞噬一般……“你把她怎么了？”
“我说，她是妖。”碧华的眸子升起一股寒气，那是千百年来亦断不曾见过的，不仅一个冷颤。
“是人是妖又如何……是啊，哈哈……我们是仙，可以冷眼看着这人世，一只妖不过抬抬手指就可以碾死吧。那么碧华！”他似是疯了一般，红了眸子，接近于咆哮。“你执掌人心，看破红尘，人与妖与这六界之中，又有什么差异？妖又如何，总胜过你这无情无欲的上仙吧！”
碧华怒极反笑。“别忘了，你也是仙，竟帮着那妖说话！”
亦断蓦地唇边勾起诡异的弧度。“碧华，既是仙，那么你十世轮回的记忆呢？你当年为何跳那诛仙台，为何服了那三生蛊！”
“十世轮回的记忆？诛仙台……三生蛊……”他蹙起眉，似是努力想要在记忆深处搜集到什么，却一无所获……
“仙？哈哈……是仙又如何！不也是在这万丈红尘之中么？碧华，音尘绝说的无措，便用你无尽的时间去痛苦吧，因为你已经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亦断！”那声满是怒气的喝斥，却没有让亦断收敛了唇边的笑意，那笑声渐渐远了，看着亦断远去的身影，他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许是忘了什么吧，自己因何贬下凡，因何有了执念……因何这些人，都似是经历了千年的风云变幻……
碧华若有所思一般的心事重重，信步走到了白冥为他准备的厢房。
入得厢房，熏香的味道淡然而至。“原先江阡凤住过这房间的。”那声音竟一时间不知喜悲，淡然得没有丝毫的颜色。
碧华自是知道是谁，微微颔首，也不转过身去，道：“姑娘，恕在下冒昧，江阡凤是姑娘的什么人？”
慕容樱枯黄的发梢在微风中摆动，病容憔悴，倚在朱门上，缓缓阖上眸子，唇角勾起一抹安逸的笑。“什么都不是。”
碧华微微错愕，却终是不再言语。行至桌前，发觉狼毫虽放得整齐，笔墨纸砚也自是有，只是那宣纸下压着的什么，露出了一角。
墨痕已干，看似已经写了好久，可能收拾房间的人疏忽了，压在纸张下面，实则已落满了灰尘，他抖了抖，逐渐清晰地字迹，犹若新云流水，那般的不羁，却又似是被什么束缚一般……
“若今休去便休去，若觅了时无了时。”
白纸黑字，竟这般的刺眼……他一刹那，似是被什么冲击一般，痛彻心扉，撕心裂肺一般……
紧捂着胸口，只觉得心如刀绞……唇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徒留惨白，似是快要透明一般……
手上的宣纸竟被生生的捏碎，捂着胸口的五指似是要嵌入了体内一般……
“碧华！”慕容樱发觉异样，只在那一瞬感觉恐惧似是要将她的魂魄抽离这肉身，上前摇摇欲坠的碧华，却被他一把推开，多久没有这般无力的感觉了。
“碧华，你怎么了……”模糊间，慕容樱的身影像极了谁，他一把拥住，清楚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瑟缩了一下。
“你爱我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满是诱惑，碧华……那还是碧华么，那无情无欲的碧华。
慕容樱不答，只僵在了他的怀中。
“回答我！”那声音大了许多，震得慕容樱又是一颤。
阡凤，是你么……
“爱……”
“即使我不爱你？”好残忍……你是谁。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所以没有看见慕容樱那眸中落的泪。
“是……”
他搂得更紧了，指尖颇有些颤抖的将她额前的碎发拢好。“我爱过你么？”
慕容樱微微错愕，他这是怎么了……“江大哥……你是江大哥么！”她激动的抬起眸子，直视着他的眸子。
“我是碧华。”蓦地，他松开了她，她只感觉似是什么被剜去一样，那怀抱不温暖，不温柔，却让她那般的依赖……
碧华屏息调整体内有些错乱的真气，方才怎生嗅到了她发间得桃花香气乱了心神……
捧起她的颜，那红泪煞是惹人心疼，他只注视着，四目相对，他逐渐清明得眸子与视线，似是要将她生生肢解。
“听好了，不准爱我。”
不准爱你？
她似是听到了莫大的笑话，这命令好生霸道。
碧华，你给不了我爱，那便让我一人承受那相思之苦的好，可为何便是连爱你都要被你毫无怜悯的剥夺！
“女人。”碧华的声音蓦地阴冷下来，便是连客套都免了去，扳起慕容樱的下颚，迫使她直视着他，那笑满是凛冽。“我现如今帮你找那珠子，只因换了你的情债，别再自作多情。”
说罢，一甩袖，决然而去。“这地方我不住，脏。”
慕容樱双眸空洞的看着房中的一切，半晌才机械的蹲下身子，拾起那被震得粉碎的纸张……
残缺不全，她便拼凑起来，蓦地，泪如雨下……
剪不断，理还乱，****到底是何物，怎生如此……销魂摄魄。
“啊——！”那声凄厉的尖叫，吓得正在处理朝政的天帝手中的奏折径直扔到了群臣的脸上……
音尘绝一惊，瞬间变换成了人形，急速冲下去，稳稳接住了桃弋画坠落的身子，那心急速的跳动这才平缓下来……一时间只觉得喉间有些哽咽，惊得已经一头冷汗。
半晌才吼出来：“桃弋画，你是笨蛋么！”
打横抱在胸前，那感觉如此真实，桃弋画瑟缩了一下，在他的胸膛蹭了蹭，讨好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嘛……”
软糯的声音满是委屈，顷刻间将他本就少之又少的怒气烟消云散……
她许是不知自己是他的主人，才会任由他这般的撒野？想到这里，音尘绝冷笑一声，立于云端，将桃弋画轻轻地放下，不再言语。
桃弋画似是感觉到音尘绝的异样，直埋下头，也顾不得身下万丈，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呢喃道：“对不起嘛……”
任是音尘绝如何，也受不了这么一套，无奈叹了口气，任那青云不知去向的在空中腾飞……
“我们要去哪里？”她见音尘绝为之动容，又往他身边蹭了蹭。
音尘绝不语，只蹲下身子直视着她的眸子，那般的清澈，不染细沙，此刻只那般平静的看着自己，恬静得美好……明澈得残忍……“画儿。”
“在！”她条件反射一般举起手，一脸紧张的看着神色怪异的音尘绝。
音尘绝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缓缓放下了她的手，轻柔的搂住她的腰身，靠得越来越近，那温热的呵气喷在她的脸上引得她格格娇笑起来。
“画儿……和我远走高飞可好？从此不理人间世事。”
远走高飞……不理人间世事，那话太诱人，那代价却也太惨重……
桃弋画只觉得什么都好，点了点头，一声无所谓的“好”惹得音尘绝眸中骤然绽放出绚烂的光彩，她却不甚在意。
“画儿，此话当真？”音尘绝的眸子愈发被柔情侵占，在得到那答案后，他一把将桃弋画揽在怀中，眸子却蓦地黯淡下来……
桃弋画，我会亲手毁了你……
那恨触目惊心，不爱，便不要伪装，否则遍体鳞伤的，迟早会是自己……可惜，他迟迟不悟。
胸口绽放出淡粉色的光芒，他并未注意，只是觉得颇有些灼热罢了，那五瓣桃花绽放出的光彩令万物失色，劫数……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边塞小镇，那般的安逸，夕阳西下似是将人间都笼罩……
“画儿，怎么了……”音尘绝看着左手边迟迟不肯迈步的桃弋画，疑惑的看着她。
桃弋画欲言又止，看着街道边的面馆吞口水……
音尘绝不解其意，只又扯了扯她的手，柔声道：“可是走累了？”
桃弋画连连点头，道：“累了，累了！”
“那我用腾云之术可好？”
桃弋画连连摇头，见他仍是呆子一般不知晓，只得瘪了瘪嘴，道：“我饿了……”
音尘绝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桃弋画，许久才平缓下来，道：“画儿可是缺了精气？”
桃弋画又是摇头，指了指道边的面馆，委屈道：“我真的饿了……”
他这才明其意，却错愕道：“画儿吃这五谷杂粮，不利于修行的。”
桃弋画眸子里泪光闪烁，好不怜人。“不要不要！我不要修行！”她声音并不大，却满是撒娇的意味，音尘绝蹙了蹙眉，闻着那面馆飘来的面香只觉得作呕。
“吃些果子可好？”音尘绝接近于恳求，看着桃弋画眸子中闪闪发光的物体，嗤之以鼻。泪……妖为何会有泪。
桃弋画坚决的摇头，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我要吃面！”
音尘绝眸中一闪而过的戾气让桃弋画瑟缩一下。“乖，那日的桃花酥若是还喜欢，我可以做给你吃。”他轻柔的抚上她的唇瓣，笑得万分温柔。
桃弋画却不知为何，看出了那丝丝的凛冽，为何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那绝美的白色……银丝在风中飘渺，在莲池边浅笑……
只是白冥那一掌，未曾结束劫数，而是结束了那一世她未曾醒悟的痴心……
那桃花酥的味道，最让她想要铭记的似乎不是记忆中的任何一次……只在那一次，似是谁给了她桃花酥吧，那味道毕生难忘，可是何以却忆不起来了……
“是桃花仙人转世，他种出的桃花，十里桃林便是可见一般了。”那话，蓦地在耳边毫无预兆的响起……
师父……风倏地吹起，泪便模糊了眼睛，原来一直都在思念……原来那执念，并未在心，而在……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画儿，怎么了？”音尘绝便又回到了那温柔的模样，湘色的衣衫在柔和的血色夕阳下，变成了一种诡异的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