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谷林嘿嘿一笑，识趣的走开了。
周猛有点意外，尴尬的笑了笑：“你没回家啊？”
刘冬妮也笑了：“废话，回家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周猛也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这时候的场面很是奇怪，周猛叼着烟墩在雪地上，好像大便的姿势。
刘冬妮站在他的身边，忍受着凛冽的寒风。
除了两个人呼吸出来的热气和周猛叼着的烟，冒出的烟雾。
好像一切都是静止的。
终于，刘冬妮打破了静止：“你有时间吗？”
周猛茫然的点了点头。“请我喝酒吧！”
刘冬妮说到。
周猛慢慢地站起来，走在前面。
还是老头的店，已经铺上了厚厚的门帘子。
周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掀开来门帘子。
屋子一个客人都没有，里只有老头一个人。
正在无聊的打盹。
听到门响，才勉强得睁开眼睛，看见是周猛，笑了：“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好久没来了。
你老婆呢？“
刘冬妮跟着进来，正好听到老头最后的话。
清脆的说道：“我在这里呢！”
周猛回头看了看刘冬妮。
刘冬妮毫不在乎的走了进去。
老头哈哈大笑：“嘿嘿，小子，看在你老婆的面上今天我请客，请你吃酸菜火锅，这可是大清王爷级才可以吃得到的。”
周猛笑了：“随你便，吃什么都行！”
刘冬妮却兴致很高：“真的，你真好，老爷子！”
“你真好！”这三个一出，老头乐得屁颠屁颠的，跑到厨房去了。
时间不长，一个铜火锅端了上来。
同时端上来的还有一大盘子酸菜，和切成薄片的五花肉。
老头给两个人到上了白酒。
自己则在已经滚开的火锅中投入酸菜和五花肉。
周猛和刘冬妮都没有吃过这样的火锅。
一股特别的香味让两个人食指大动。
一阵胡吃海塞，又灌了几杯白酒。
两个人已经有了醉意，不再有开始的尴尬。
周猛问到：“你不是一直躲着我吗？”
老头听了周猛的话，和周猛一起看着刘冬妮。
刘冬妮苦笑了一声：“你还要我怎么样？我一个女孩子。”
周猛喝了一口酒，没说话，背后却被老头重重的拍了一下：“吵架了，你个大男人，别这样，要宽容，要大度。”
周猛无奈的摇了摇头：“吵什么架，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乱搅和。”
刘冬妮眼圈红红的，喝了一大口白酒。
辛辣的味道让她剧烈的咳嗽起来，周猛赶紧帮她轻轻的拍了拍后背。
老头笑了：“这样多好！这样多好！相亲相爱多好！”
此时刘冬妮靠在周猛的怀里，闭着眼睛，嘴里面叨咕着：“相亲相爱！好！多好！”
周猛扶着刘冬妮回到学校的。
多亏今天休息，学校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周猛一直扶着刘冬妮回到她的寝室。
寝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刘冬妮的床在寝室角落的下铺。
周猛把刘冬妮放到了床上，脱掉鞋子，就要走。
却被刘冬妮一把拉住了：“你去哪里？我要你留下来陪我！”
周猛推托到：“不了，我该回去了。”
可是刘冬妮却没有放手，而是紧紧地搂住了周猛的脖子。
周猛的头一下子被拉到了刘冬妮的边上。
刘冬妮在周猛的耳边说到：“我每天都在想你，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可是就是等不到你。
你究竟要我怎么样？“
说着眼泪，从刘冬妮的眼中涌了出来。
周猛突然一阵心疼，竟然想起了孙皓。
自己和刘冬妮是不是一样呢？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就是得不到。
周猛没有挣脱，任刘冬妮抱着，也许两颗孤单的心都需要慰籍。
可是周猛忘记了，刘冬妮的孤独来源于自己，他才是罪魁祸首。
可是不管怎么样，两个人都得到了安慰。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而眠，从相互的体温中，感受着热度。
天蒙蒙亮了，两个人都没有睡。
周猛摸着刘冬妮流光的皮肤，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刘冬妮挣着大眼睛，看着周猛，很久才说到：“你没喝醉酒是吗？”
周猛点了点头。
刘冬妮继续说道：“那我们做的都是真实？”
周猛还是点了点头：“是真的，我们应该在一起。”
刘冬妮很高兴，甜甜的笑了。
四片嘴唇紧紧的粘在了一起。
突然，早晨的寂静被打破了，一阵警笛声音响起。
警灯闪耀，好像到了学校的院子里。
周猛看了看手表，才六点多。
周猛感到有点不对劲，一骨碌爬起来，匆匆的穿上衣服，亲了刘冬妮一下：“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回去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刘冬妮点了点头，目送着周猛跑了出去。
周猛快速的跑到了寝室，寝室的灯光亮着，可是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静悄悄的。
那些没有回家的同学都站在屋子里。
周猛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声地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站在这里？”
突然，从门后闪出来一个人，一下子按住了周猛，把周猛按在了床上。
周猛挣扎两下，又上来两个人，死死的按住了周猛。
周猛被按的动弹不得，气得大叫：“你们谁啊！找死是不是，赶紧放手！”
一个中年人拍了周猛的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周猛哼了一声，不忿的叫到：“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谁啊！”
旁边的刘胖子，紧着根周猛挤眼，可是周猛根本没当回事。
那人拿着一个黑皮的证件，再周猛的眼前一晃：“我们是警察，你最好配合，要不我抓你回去。”
周猛这才想起自己是因为听到警车的鸣叫才下来的，知道这些人真的是警察，态度才有所缓和。
再抬头偷眼看了一下，田正强穿着衬衣衬裤，带着手铐蹲在床边。
周猛一边看着田正强，一边狠狠的说道：“我叫周猛！”
那警察对按住周猛的人一挥手，周猛才感到压力没有了，坐在床上喘着粗气，揉着自己被弄疼的地方。
这时候，值班的舍物老师，才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那警察拍了拍周猛的肩膀：“不好意思，小朋友，以后火气别那么大。”
周猛没有说话，用眼神向田正强询问出了什么事。
田正强看着周猛，艰难的挤出了一个的笑容，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猛没弄明白田正强的意思，是不好说，还是不能说。
可是又说不了话，只能干着急。
舍物老师和那个警察出了寝室的门，两个人走到了走廊里，交涉了一阵子。
那个警察和舍物老师才又走了回来，对着他其他的同事招了招手，那些人才给田正强披上一件军大衣，带着田正强走了。
舍物老师对同学们说到：“没事了，你们继续休息吧！”
田正强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周猛一眼。
周猛永远都记得那个眼神，因为这是他和田正强最后一次眼神的交流。
从那以后，周猛再也没有见过田正强，只是在多年以后，打过一次电话，再后来就没有了田正强的音讯。
后来，周猛才知道，田正强是因为盗窃自行车进去的。
那一阵子田正强经常的请大家吃饭，钱就是卖掉了偷来的自行车得来的。
周猛并不能理解田正强为什么要去偷自行车，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影响田正强在周猛心中是个好哥们的看法。
周猛只是感到可惜，因为这件事，毁了田正强一辈子。
再后来周猛听说，是学校的另一个人叫做刘海清的人偷自行车，被人抓住了，出卖了田正强。
刘海清和田正强是中学的同学，关系很好。
那人交代了田正强，就被放了出来。
后来，周猛也找过那个人，可是那人自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退学不知去向了。
之后，警察也找了寝室中的人分别了解情况。
当然也找到了周猛，周猛没说出来什么，因为田正强也没让他们知道过什么，吃过的东西，也不能吐出来。
当然，如果可以减轻田正强的罪行周猛情愿吐出来。
寝室那一阵子很消沉，每个人都静悄悄的。
尤其是王学峰，他和田正强的关系很好，经常是吃吃饭就哭出来。
周猛的心中也有一种痛，那是一种很揪心的痛。
那种痛和张勇他们离开的时候，有点像，又有所不同。
毕竟张勇他们的去处，要好得多，田正强这一去不知道要遭受什么样的苦难，可是这又能怨谁呢？
刘冬妮当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知道周猛的心情很不好。
只能温柔的解劝。
周猛倒是好像变了个人，只要有机会，就会和刘冬妮在一起，也许是真的需籍慰，周猛很享受刘冬妮的温柔。
虽然在学校中两个人装作不认识，不经常接触。
可是他们经常在校外约会。
两个人还经常会去老头开的小饭店，老头也乐意招待两个人，常说是郎才女貌，相配的很。
可是没有不通风的墙，不知道怎么就让刘冬妮的班主任知道了这件事情。
刘冬妮的班主任找周猛谈了两次话，可是周猛都是死不承认，他也拿周猛没有办法，只能警告一下，周猛根本就没她当回事。
两个人不能在学校里说话了。
不过刘冬妮想了一个办法。
让她的一个好朋友，来找周猛，有时候传纸条，有时候直接带话。
那女孩子叫小雪，有点黑，长着一双笑眼，别有一番风味。
在走廊的转角处小雪叫住了周猛：“唉！周猛！冬妮让我告诉你，晚上放学，校门外面见。”
周猛嘿嘿笑了笑，没说话。小雪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周猛依旧笑嘻嘻的：“没笑什么，你啥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小雪白了周猛一眼：“不正经，都不知道冬妮喜欢你什么？”
周猛叹了口气：“唉！好心没好报，就是想请你吃个饭，你咋还这样说我。”
小雪笑了：“好啊！有时间的。”
小雪说完转身下楼了，下楼之前还在周猛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临睡前的时光是最好的。
学校的锅炉房里和水房里，有很多情侣，显示着相互的爱情。
周猛端着盆进了水房，盆里面是几件脏衣服。
刘冬妮也在水房里，看见周猛端着盆进来了，默默地接过了周猛的盆，帮他洗起衣服来。
周猛溜溜达达地走了出来。
迎头碰到了向水房走过来的小雪。
小雪笑盈盈的看了看周猛：“你干什么去啊？”
周猛也笑嘻嘻的凑过去：“不干什么，洗衣服呗！”
小雪哼了一声：“洗衣服，你还能洗衣服，还不是给冬妮洗。”
周猛笑了笑：“明天休息，去公园玩啊！”
小雪笑了笑：“谁啊，都谁去啊？”
周猛眯着眼睛看着小雪：“就我们俩，去不！”
小雪哼了一声：“得了吧！”
周猛觉得很有意思，继续说道：“怎么了，你不敢去，怕我吃了你？”
小雪咯咯地笑了出来：“怕你？你有啥可怕的。好，小狗不去。”
小雪说完，走进了水房。
这倒把周猛弄的愣住了，周猛只是想逗一逗小雪，没想到小雪真地答应了。
周猛倒有点矛盾了。
真的要去吗？
可是对得起冬妮吗？
周猛一路想着，回到了寝室。
睡觉前的寝室分外的热闹。
大家都在聊天。
有的已经趴在了被窝里。
刘胖子看到周猛走进来，说道：“嘿，猛子，想什么呢？”
周猛这才抬头看了看刘胖子，只见刘胖子穿得整整齐齐的。
周猛没有回答刘胖子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操，大半夜的，你穿得这么立整，当鸭子去阿？”
刘胖子不以为然：“切，当然是出去玩。”
说着，对周猛招了招手，示意周猛靠近自己。
周猛一屁股坐在刘胖子的床边。
看着刘胖子说道：“有屁快放，看不得你这鬼鬼祟祟的样子。”
刘胖子压低声音说道：“小市场里面的录像厅，后半夜放‘炮带’。”
周猛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刘胖子又说了一遍，周猛还是没听明白：“什么‘炮带’。”
刘胖子失去了耐心，大声叫道：“就是黄色录像！”
这声音可不小，寝室里面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两个人那里，刘胖子赶紧闭上了嘴巴，看着周猛，好像那话是周猛说的。
周猛伸手在刘胖子的脸上拍了一下：“你大爷的，看什么看。要看你自己去看去。”
刘胖子嘿嘿一笑，对着大家一挥手，翻身爬上窗台，用尽力气挤进了窗户栏杆之间。
费力的钻了出去，肥硕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周猛看着刘胖子的背影，骂了一句。
爬回到自己的床上，这时候灯也息了，不知道谁又打开了收音机，一阵柔美的音乐荡漾在黑漆漆的寝室里。
寝室里的人都不说话了，安静得很。
那是王杰的一首歌，一贯的哀怨。
周猛想起了张勇和韩利维，他们都很喜欢王杰的歌，还有田正强也很喜欢。
周猛觉得有一点心痛，随即，脑中又浮现出刘冬妮的笑脸，接着又是小雪的笑脸。
最后，竟然是孙皓哀怨的眼神。
周猛的心中又是一痛。
多年以后，张勇，韩利维，周猛又相聚在一起的时候。
几个人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
他们还是会在ktv里面唱着王杰的歌，回忆着当年。
而周猛都会想起那个夜晚，在空气中弥漫着歌声的夜晚，自己所想起的事情。
孙皓也变成了周猛心中永远的痛，一个不愿触及，却常常会想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