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十娘往女儿身边凑了凑，将憋了半天的话问出口。
“归晚，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们还得去京城呢。”
帐篷了没点灯，借着外边的月色，柳归晚望着柳十娘殷切的眼，尽量将语气说得和缓。
“娘，我怕有地震发生。”她还是说出自己的担忧。
“什么？”柳十娘一下子弹坐起来，惊呼出声。就连隔壁南歌和容若都听到了她的惊叫声。
不待柳归晚继续解释，她早已经六神无主，手足无措，自顾自囔囔：“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
柳归晚也坐起来，身上围着一条被子，轻声道：“只是猜测，不一定。”
就知道，一说出来，她肯定要紧张。果真让她猜中了。
其实，柳归晚是有能力保证自己安全的，因为有南歌在身边。
在来回运输物资的路上，南歌说：“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着你离开这里，去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可是，她走了，柳十娘和容若怎么办？她没有立场要求南歌将他们三人都带走。记得那次深夜带她回山洞，南歌说过，他们不管人间事，那会折损他们的功力，更会折寿。
为了她，南歌已经不止一次用自己的功力为她解围。如今，世界上那么多需要救赎的人，她能要求南歌去救每一个人吗？
不现实。
她不是圣母，南歌更不是。
“归晚……”柳十娘的声音开始发抖。
她活了近三十年，听老辈人谈论过地震。
据说，那时的样子很可怕，山崩地裂，河水倒流，海里的水还肆虐地漫上陆地，冲毁稻田和房屋。
许多人就在滔天的巨浪中被冲走。哭天喊地的求救声撕心裂肺。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在有生之年遇上。她宁可这一切都是假的，不会发生。
见自己吓着她了，柳归晚急忙安慰，“娘，都是我的猜测，不一定。”
不然，估计这一宿，她都睡不着了。
经过她不厌其烦的安慰，柳十娘终于算是安静下来，不过，安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她想到了眼前这几座小山一样的物品。
“归晚，买了这么多东西，要是我们用不上怎么办？这么多，怎么带走？”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呢。
“娘，你放心，我跟卖家签了一个协议。我撒谎说，我们是贩卖的，要是卖不出去，就跟他原价退回。老板也答应了。”
柳十娘终归于彻底放心。心想，女儿的心思越来越细腻，真不用她这个当娘的操心了。这个样子的女儿回到老家，应该不会被别人欺负。
这么多年，她们隐姓埋名的生活终于结束，也可以坦荡地说活在阳光下了。
娘俩唠着嗑，到了半夜，终于沉沉睡去。
天一亮，柳归晚就早早醒来。没来得及吃早安，就要进城。
钻出帐篷，南歌练功已经回来，神采奕奕。
二人套好马车，饿着肚子，趁着大早，又开始往县城前进。
离县城越近，南歌越加警觉。
柳归晚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
远远的，三三两两的人群堵在城门口，等着开门时辰的到来。
走进了，才看清楚，一个个行人，一脸疲惫，背着行囊，穿着的衣服皱皱巴巴，风尘仆仆。很多都是牵家带口，一家六七口人，老的老小的小，脸都灰突突的，目光也惊恐不定，暗淡无光。
柳归晚找了一个年纪大一点儿的人打听了一下，原来，陈国京城发生战乱，血流成河。许多人不得不逃离家园，被迫流离失所，开始逃难。
柳归晚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若是京城发生战乱，那么，他们不同样回不去吗？战争三天两头是不会结束的，那他们几人怎么办？难道，还要返回到赵国去？
柳归晚顿时有些沮丧。
自己回乡的漫漫归途不知为何如此坎坷。她回不回去倒无所谓，主要是柳十娘归乡心切。无论怎么说，她都是自己名义上的娘，她有必要把她送回去。纵使没有血缘，可是，这几个月来的相处，也生出了感情。尤其是柳十娘越来越依赖于她，真的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她纵使心再冷，也会被捂热乎的。
似乎察觉她心绪上波动，南歌轻轻拉着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柳归晚靠在他身侧，拉着他的手，一下一下掰着他手指，数着。幸亏有他在身边，每当自己遇到困难时，或是无助时，他总是第一个给她鼓励。
涌向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黑压压一片，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看着远方成群结队朝着这边涌来的人群，柳归晚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果真，没有片刻，她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就见高大的城墙上，探出一个脑袋，冲着下边喊话：“下边的人听着，本县不收留任何难民，请你们自寻出路。从今天开始，城门关闭。何时开放，还未确定。你们还是快快离开。”
原封不动的话又喊了几遍，城头终归安静下来。
城下的人群里开始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骂了起来。身边的老者安慰了几句，有些人便又拖着疲惫的脚步离开，走向下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
“娘，我饿了。”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吸引住柳归晚的目光。
那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因为母亲身上背着行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