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真的没料到她这么早就离开她。人都有生老病死,迟早都会有天人永隔的那么一天。可是,她真的没料到这么一天竟然来得这么早,早的让她猝不及防。
其实,她早就该发现她的异样的。当那天撞见她偷偷摸摸写信时开始,从她脸上挂着忧伤开始,从她殷切地祝福她幸福时开始,从她催促他们尽快晚婚时开始。
那时候,她就该发现她的异样的,可是,该死的,她明明看见,却还是给忽略了。她还是没把她当做真正的娘亲呀,她还是没把她真正放在心里呀,她每天心里想着的就是怎么赚钱,怎么独立,却偏偏忽略了这个陪伴她近一年的女人。
如果没有她含辛茹苦,将柳小桃养大,那么,即使她穿越过来,找不到合适的身体做寄主,这时,她的魂魄也许还在四处游荡。
是柳十娘救了她,给了她新的生命。可是,她却屡次忽略她。是她的错,都是她才错。如果她再多关心她一分,这个年仅三十岁的女人就不会命陨在此!
是她的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北风萧萧,雪花肆虐。
南歌将最后一锹土盖在坟茔之上,借着北风,就听柳归晚那边传来一声声自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南歌突然意识到不妥。
依他的了解,她的性子此时定应该大声哭喊,即使他知道,她跟柳十娘没太深感情,也会在一边默默流泪的。
可看看此时的她,一脸漠然,双目空洞,眼无焦距,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只有那么一句话:“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飞快地扔下锹,跑过来,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归晚?”试着唤了一声。
柳归晚微低着头,嘴里还囔囔着那句话。
“归晚,我们回家!”南歌伸出双臂,扶她起来。
柳归晚难得的顺从,她毫无表情,任由他扶着站了起来。
突然,她脸色一变,身子一滞。
南歌微微弯腰看她时,“噗”一下,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悉数染在南歌的衣襟之上。
眨眼间,月牙色的衣襟上,像是绽开一朵耀眼的花。
柳归晚半眯着眼,只觉得那抹红色那么刺眼,那抹妖娆,让她无法睁开。眼睛生疼,疼得让她想掉眼泪,那么,索性,就闭上吧,闭上眼就不疼了。
“归晚!”南歌伸臂,将软软倒下去的人抱在怀里,看她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唇色发紫,他脸上的平静悉数破碎。
柳归晚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客栈里。不过,不是原来那家。在柳十娘死因还没弄明白前,谨慎的南歌换了另外一家。但是,他直觉,柳十娘的死,肯定跟她们娘俩认祖归宗脱不了干系。
柳归晚用手半遮挡着眼睛,打量着这模陌生的环境。
屋内摆设整洁干净,屋内光线也足,看来,比原来那家的条件还好。可是,她仍旧感觉心底堵得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压在心头。
就在她躺下继续闭目养神的时候,南歌端着药碗进来。
柳归晚费力地爬起来,靠在床头,看着南歌走近,眼底一热,似委屈,似怨愤,泪水就不由自主流淌下来。
“归晚,好些吗?”南歌急忙近身,坐在床边,将她拥住,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
柳归晚嘤嘤哭出声来,用那只毫无力气的手,捶打着他的胳膊:“你怎么不救救她?你什么都会,你为什么不救救她?你怎么忍心让她离开?”
他用下颌摩挲着她发顶,半晌没出声。她怨他,他知道。
“你能变出房子,变出夜明珠,你怎么就不出手救她一次?你怎么那么心狠?她连你一声‘岳母’都没等到……”越说越悲伤,柳归晚大哭起来。
南歌将她身子翻转,让她面对着自己,他按着她的头,将她的脸埋在胸前。
他用胸襟承载着她的泪水,用无言的安慰,抚平她失去亲人的悲伤。
洁癖成瘾的他,由着她将泪水鼻涕弄了自己一身。
经过这么一哭,柳归晚心底堵着的那团郁闷之气仿佛也发泄出来,她抬起泪眼,责问他:“怎么成了哑巴?你为什么不救我娘?”
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脸,那灿亮眸中水汽,一种怜爱之心油然而生。他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药汁,柔声哄劝道:“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柳归晚狠狠剜了他一眼,还是乖乖接住药碗,一饮而尽。像是变戏法似的,南歌又拿出几枚蜜饯,放进她嘴里。
柳归晚津津有味地嚼着,嘴里的苦味很快散去,嘴里却不服软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怕苦?”连树叶苦一点都不爱吃的男人,还算男人吗?
她在心里腹诽着他。想起那些在密林里自己逼着他吃苦树叶的情景,眼里又一热,仰头望着他幽深的眸,抱着他的劲腰,央求道:“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她的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放低姿态。想起刚刚离去的柳十娘,她心里更加缺乏安全感了。
他心下了然,长臂将她环紧。他点头,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一下:“不会。我永远在你身边。直到你不要我。”
柳归晚更加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结实劲瘦的胸前,不说话了。
南歌也静默着,只静静地感受着那股温热浸透他的衣襟,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