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向晚点头,眼泪再次流淌下来。不想谈自己的事,她换了话题说道:“我正在寻找弯弯和暖暖。希望她们也来见见你。可是,这大海捞针的,真的很难找。”
柳归晚忍着毒性发作的痛苦,苍白着脸,安慰她:“见到你,我就知足了。以后,找到她们,让她们到我坟前,给我看看就行了。”庆幸屋内烛光不亮,没给向晚看见自己此时毒性发作的痛苦。
柳向晚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归晚微微颤抖的身子,紧挨着自己,极力在隐忍,她一定很疼。可是,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这一夜,柳归晚说了很多话,似乎要把肚子里所有的感情都倾泻出来。
她告诉柳向晚,以后,如果条件可以,多照顾她那双没了娘亲的小儿女,她不想让儿女跟在阿紫身边,怕孩子受后娘的气。
柳向晚咬着牙,不让自己呜咽出声,点头答应。
柳归晚还说,以后逢年过节,代替她到柳十娘和容若墓前烧些纸钱,现在回想起来,似乎他们的死均是因自己而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她越发觉得愧疚。
柳向晚任凭泪水决堤,点头应承下来。
夜深人静,月隐云后。
一缕飘渺的香魂悄然而去。没有任何声息,就如她悄悄来时一样,悄悄走了。她睡颜安详,没有一丝痛苦,脸上时欣慰和满足。
翌日,柳向晚抱着已经身体冰凉的柳归晚,冷静招呼柳柔过来,二人帮着她换上新衣服。
入土为安。一抔黄土掩尽风流。
那是一处前有粼粼河水,后有巍巍青山的地方。那是于家的土地。陆成做主,给柳归晚做了墓地。只因为阴阳先生说,那是一块风水宝地,逝去之人的灵魂可以得到安息,可以达成生前未尽心愿。
她的心愿是回到二十一世纪的那个家吧。陆成没跟于老夫人商量,直接做主,将于家最好的一块地给了她。也是自己对她的歉意。如果没有他的花心,她也许还在二十一世纪快乐的生活。
下葬那天,那只养了一年多的小黑狗不知何时从陈国跑了回来。在柳柔和柳向晚的哭声中,一头撞在墓碑上,当场没了气息。
柳刚和陆成将那小黑狗埋在柳归晚墓边,也算是个伴儿。义犬,对主子的忠心感天撼地。此事在当地成为美谈。
陈国。
曾经热闹的小院子在夜色下凄清寒冷。房檐下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斑驳了一地树影。
虽然柳归晚已经从这座院子离开多日,虽然,前几天,七妞和张翰将店铺兑了出去,也一声不响离开了,虽然,明知她轻易不会原谅他,他还是阻止了南三和阿紫劝他进宫居住的想法,在这里住了下来。
登基大典迟迟没有举行。他跟每个皇帝一样,像平日里那样批阅奏折。处理朝政那套事务他驾轻就熟,只是不喜欢而已。所以,坐在御书房里,他并没有新皇的那种焦头烂额,相反,一切都很平静。
今晚,他很高兴。身子虽然病着,可精神头很好,因为南五传回来消息说,发现归晚行踪,说她在赵国的清水县落脚,没有在离开的打算。
他很激动。虽然,他派出去许多人寻找解药未果,不过,他已经派人回桃源谷接孩子了。他准备明天动身去赵国,看看归晚。南五也带着孩子直接去,他们到那里汇合。把孩子体内的内丹拿出来,给她服下去,压制毒性,好留给他时间寻找解药。
阿紫服侍他睡下。望着南歌那越来越消瘦的脸,她偷偷地抹眼泪。自从柳归晚走了,他连一句话都不主动跟自己说。现在,他功力尽失,身体状况每日愈下,却仍旧支撑着处理朝政。他不登基,是在等柳归晚,她知道。即使自己这么精心照料他,也换不来他一点回应。
这个男人,她不知该夸奖他深情专一,还是该骂他生性凉薄。他只看到了柳归晚的好,却看不见自己的付出。
南歌怀着对明天的憧憬沉沉入睡。天气热了,窗户开着。院子周围有侍卫把守,不用担心安全。
纱幔随着夜风,微微浮动。就连烛火也跟着摇晃起来。
一道身影推开房门,撒进一地月光。月华如水,却略显凄凉。
柳归晚穿着一件月牙白色绣着牡丹的百褶裙,肩披绢帛,缓缓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归晚!”南歌激动得声音发抖,他想坐起来。柳归晚扶着他躺下,娇嗔道:“自己身体不好,不知道啊?”
南歌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一撒开,她就飞了一样。颤抖着声音求她:“归晚,以后不要再吓我了!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
她点点头,留恋地望着他,还低头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然后,抬起头,留恋望着他的眉眼,似是嘱咐,似是闲聊:“他身为帝王,处理朝政无可厚非,可也要关系自己的身体。这个国家还需要你的护佑。我想看着你成就伟业,千古明君,为天下苍生谋福祉。曾经,密林相遇,相识一场,换来旖旎追随。这一生,我很知足。从此后,天人永隔,再无遗憾。”
说罢,柳归晚起身,也没打招呼,起身,缓缓往外就去。一层模糊的雾气在她身后升起,遮挡住他的视线。望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南歌失声喊出来。
他倏地坐起,额头上冷汗直冒。
“来人,快,快将门窗关上,快!”
趴在床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