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那几道追杀她的身影已经离去。
她扔掉手里的芦苇,掉头朝丛林走去。
昨夜,潜在水里,她抓住河边一棵干枯的老树,没敢往远处游。在河边扯过一根芦苇后,潜进水里,用芦苇当做导管,呼吸河面的新鲜空气。
焦急之下,她脱掉外衫,让它顺水而下,转移容风等人的注意力。等晨曦微露,河水渐渐平静下来后,她才试探着游到河对岸。
太阳出来了,很快,大地上开始蒸腾起氤氲雾气,云蒸霞蔚。
柳归晚觉得身子里的血液开始流动,她活动了一阵胳膊腿儿,很快,全身上下都暖和起来。
她走进密林边缘,靠着一个几人粗的老树,琢磨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首先,她得让自己活命。现在,容风不知道是否真的离开,她要避避风头,等确定他们离开之后再做打算。可是,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他了呢?
对了,她怎么突然间就把容风的名字叫了出来?这个想法把柳归晚自己吓了一跳。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草丛里响起来。
柳归晚顿时戒备起来。
一只洁白的兔子蹦蹦跳跳远去了。
她苦笑一下,如今,她是草木皆兵。看着头顶枝桠纵横的古树,她来了精神头。头顶树冠遮天蔽日,正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她要找一个安全处歇歇脚。于是,抱着树干就要往上爬。
腿上的羁绊令她不耐烦低下头。
老天,她怎么穿了一件绣着合欢花的藕色长裙?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出车祸前,穿的是一身淡灰色小西服,可是,转眼间,她怎么穿了一身古代的衣服?
一种不好预感袭上心头,她蹲下身子,借着树下的一处凹坑处清澈的积水打量自己。
这……
她无法置信,水中那个清俊秀丽,修眉端鼻,深思时,颊边显出两个酒窝的人是自己?
使劲儿掐了一把胳膊上的细肉,水里倒影的那张脸呈现出痛苦的表情。
柳归晚不得不接受现实,她的灵魂侵占了这具身体。
昨夜,她能用自己前世的技能支配这具陌生的身体,游过激流,真是奇迹了。
好在她是今天发现的,若是昨夜先知道自己的灵魂寄居进另一具身体里,那她可能没有信心泅渡过河了。
柳归晚感慨一番,又有许多疑问涌进脑海:她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谁?
几声微不可闻的响动让她身子一僵。
她飞快撕下绊脚的长裙扔进草丛,然后,转身,迅捷地爬上大树,躲在茂密的树叶里,看着眼下的一切。
原来,是草丛里两只小松鼠在玩耍。
虚惊一场!她拍着胸脯喘着粗气。
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上方有斑驳的阳光撒落下来。正好洒落在她身上,她汲取着阳光的温暖,加上自己的体温,烘烤着湿漉漉的衣服。
这棵老树像是专为她这个逃难的人设计的,不止树干粗壮,七八个人难以抱拢,就是顶端的枝杈也比成人的大腿粗壮,纵横交错间,打起一张安全网。
柳归晚斜靠在树干上,双腿搭在那张安全网上,在暖暖阳光的沐浴下,竟然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跟另一个女孩子交谈。
那女孩子说,她叫小桃,她是容府的丫鬟,渐渐的,在那女孩子的述说下,她的记忆便鲜活起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看见容风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那是小桃的记忆。
柳归晚问她,“容风为什么要杀你?”
小桃张张嘴,刚要回答,在这关键时刻,有凌乱的脚步声传进耳中,有外来者的侵入!
她一下惊醒过来,小桃就消失在阳光的光束里,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柳归晚知道自己没什么奇异的技能,但是,她有灵敏的听力,只要她集中注意力,十米八米以内的声响她都能听得到。
她的那三个姐妹都曾经调侃她说,她这听力,要是在古代,就叫顺风耳,是习武的奇才。
她一笑了之。
不曾想,有一天,她这无以伦比的听力竟数度救她于危难之中。
惊醒过来的柳归晚,微眯双眸,不动声色地观察地面的一切。
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正从树下经过。
柳归晚屏气凝神观察他们。
走在前边的那个年长一些,后边跟着的那个年轻一些。每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披着油毡布,看不太清眉目。
就听那个年轻的问那个年长的,“叔叔,我们把豹皮扒下来,直接拿集市卖多好?”
“我们直接扒皮是能卖个好价钱,可是,傻小子,那可是白豹!百年难得一遇,我们要是抓个活的去买,不是能卖更高的价钱?”
“那我们都离开,白豹跑了怎么办?”年轻的又问。
“跑不了,我把它打伤了,还把它绑了起来,一天两天的,它跑不掉的。我们赶紧回家,推辆车来……别让别人发现了,快去快回……”
“好……”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他们走过去,柳归晚跳下树,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白豹?受伤的?那要是死了,她不正好有肉吃了?
嘿嘿,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两个猎人肯定没想到,他们的猎物会落在自己手里,成为她的盘中餐吧?
树林里,异常泥泞,厚厚的苔藓,踩下去发出吱吱的声响,一股股脏水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