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柳十娘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亲近的人。
柳小桃的记忆告诉她,柳十娘陪着容老夫人去庙里进香,不知回来没有。
她要重回那片坟茔去看看,万一柳十娘回来了,必定会到墓地给自己女儿上坟,这是她寻找柳十娘的一个线索。
现在,容家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了,回去的结局只有一死。
做好了打算,她加快脚步。
很快到了河边,河水平静和缓,没了那夜的怒涛汹涌,柳归晚的心踏实下来。
她不想再弄个落汤鸡,所以,决定先脱掉外衣泅渡过河,过去之后,找个向阳又隐蔽的地方猫一阵,边晾衣服,边打听附近动静。
柳归晚扭身,解开扣子。
“大白……?”看着出现在身后的南歌,她惊呼出声。
南歌仰头看着她,目光闪闪,带着不舍。
“大白,你怎么还没走?”柳归晚警觉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没人,她赶紧跑过去,蹲下身子,抚摸着南歌的脑袋,焦急催促它,“听话,乖,快回去,别让人抓住你……”
刚才跟它告别后,她就没敢回头看,她以为它走了,没想到,它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原来它也有些舍不得自己,这让她心里既甜蜜又酸涩。
“听话,快回树林里去……”柳归晚用力推他。
南歌摇头,不为所动。
实在拗不过她,柳归晚只好软下语调问:“那你想干什么?跟我去人类社会?你想去,我也不能带着你。那是害你,知道吗?”
南歌紧挨着柳归晚的腿趴下,不停地蹭着她小腿,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那怎么办?”眼看着太阳当空,然后又缓缓下移,柳归晚拿紧粘着自己的大白没办法。
“大白,我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我必须赶到天亮前走出那片坟茔……”
想起大雨倾盆的那个夜晚,自己从棺材里爬出来,见到坟地里狰狞可怖的那一幕,身上就寒毛倒竖,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一点儿都不想在这附近多停留一分钟,越快离开越好。
说着,她决绝地站起什么,不再看南歌一眼,接着继续解开衣服扣子的动作。
南歌叼着她裤脚,摇晃了几下。
柳归晚低头。
南歌站起来,然后,又趴在她脚下,还抖了抖后背。
“大白,你想驮着我过河?”
南歌点头。
既然最后的结局还是分道扬镳,那就让他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吧。
“大白,谢谢你……”柳归晚抱着南歌的脖子亲了一下,然后,将上衣扣子赶紧系上,又弯腰将裤腿挽了起来。
南歌走到河边,站定。
柳归晚骑上他的后背,身子匍匐下去,双手紧紧抱住他脖子,说道:“可以了!”
南歌淌着水下了河,水浅处,他就走着,很快,水深了,他就浮起来。
柳归晚抱着他脖子,感觉很平稳。四爪划动,溅起的水花弄了她一脸。他的后背温暖安全,熨帖柔软。让柳归晚无比舒服。想了想,更加抱紧了他。
虽然河很宽,有几十丈,但是,南歌泳技好,没一会儿,他们就安全到达河对岸。
从南歌身上爬下来,她检查了一下自己全身,除了裤管湿了一些,其他地方只是溅上了一些水滴,并没什么大碍。
柳归晚重新整理了一下行囊,才蹲下身子,拍着南歌的头,柔声道:“大白,走吧,这次,我看着你走。你游到河对岸,我就走,好不好?”
南歌蹭着她,依依不舍。
柳归晚也有些难受,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她哑着声音道:“乖,快回去吧……”
南歌又磨蹭一会儿,柳归晚也蹲着身子抱着他脖子,不说话。离别的感伤在他们之间酝酿蔓延。
一阵阵窒闷的雷声隐隐传来,从遥远的天边滚滚袭来。
柳归晚警觉。
她站起身,朝着西北方看了一眼,眼底涌上无奈。这天气,果真是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
“大白,快走,要下雨了……”她使劲儿推了南歌一下。
南歌不但不走,反而叼着柳归晚的裤脚往另一侧拽。
说话间,雷声已经到了头顶。
呼呼怒吼着的西北风,裹挟着墨色的乌云汹涌而来,天地间瞬间变色,一片漆黑。幽兰的闪电也在头顶炸响,然后,雷声阵阵,铜钱大的雨点劈头盖脸袭来。
没别的选择,柳归晚只好跟着南歌走。
很快,他们到了河沿不远处的一个微微凹进去的岩石边。那块岩石是立着的,那个侧立面凹陷是个天然的避风所。
南歌用嘴巴将柳归晚塞了进去。那个凹陷不大,只容得下一人,柳归晚躲进去,南歌整个人就站在外面。
雨点肆无忌惮,像是锋利的刀子,饶是南歌皮厚毛长,也不禁有些发抖。
柳归晚见他闭着眼,不停地抖着身上的毛,一团团水珠甩得四处飞扬。
“大白……”她唤了一声,同时,把身子又往里靠了靠,让自己身子紧贴墙壁。
她冲南歌招手,“来,进来……”
南歌睁眼看了她一下,又闭上眼。那么大点儿的地方,能么能容下他俩?
柳归晚见他不为所动,便探出身子,扯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拽,南歌就被迫跟过来。
柳归晚后背紧贴着石壁,她夹起南歌的前腿,问道:“会站着吗?你站起来,将前腿搭在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