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的高调归来,使得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军中再次泛起了波澜,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有多厉害,渡河之前大家可是都见过的,月改一个命令,几个呼吸之间格杀千人,连月天驰都未能来得及阻上一阻,至于说,他用的到底是什么武器,更是无人知晓,事后有人去翻看过那些尸体,也只得出是极为细小的锐器的结论,所有死去的人,身上,都只有一处伤口,在颈间,细若针孔。
“如何?”看了一眼翻开营帐进来的白玉,月改微微皱了皱眉,别人看不出来他的伤是如何来的,不代表月改也看不出来。
“小姐说,按照她说的继续。”白玉的脸上依然面色平静,似乎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朝着月改行了个礼,便在一旁的脚凳上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你还真下得去手。”看着白玉一副万事不由心的清冷模样,月改无奈的摇了摇头,丢下手里的书,从旁边的一个箱子里翻了一个小盒子出来,走到了他的身边,“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是,主子。”白玉轻轻的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表情,站起身,拆下佩剑,解开腰带,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褪了下来,最后,竟是完全赤着身子站在了月改的面前,露出了身上大大小小十几处还在泛着血丝的伤口。
看着白玉身上的伤,月改竟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嘶”声,伸手,把他按在了书案上,打开小盒子的盖子,沾了里面的药膏,小心的往他背上的伤口上涂抹了起来,“你都感觉不到疼的么?竟然弄了这么多伤在身上!”
“主子忘了,白玉是没有痛觉的。”白玉顺从的站着,任由月改把他翻来翻去的涂抹药膏,包扎伤口,“只要主子没事,白玉便不会有事。”
“白玉啊,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好了,在别人面前可不能乱说啊……”月改只感觉自己的脑门上黑线若干,看着白玉那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放在桌子上小盒子盖上盖子,放回了箱子里,“我可不想被人误会有龙阳之好。”
“是,主子。”白玉轻轻的点了点头,依然没有丝毫的表情,连眼神都是古井一般的没有任何波澜,若不是能看到他的唇在动,定不会有人相信,他是在与人交谈。
“衣服穿好,不好沾水,明天这个时候我帮你换药。”月改活动了一下手指,移步向门外走去,“我去找爹爹,你歇着吧。”
第二日,大军在月天驰的命令下开拔,同时,一个不知是什么人传出来的消息称,月初云昨天被歹人掳走后负了重伤,所幸被那位被云国大部分百姓奉为神明的大人所救,才得以保命,此时,正由她的近侍露水公子陪着,在那位大人那里养伤。
这个消息传出,却是比先前月初云被人掳走带来的反应还要大了许多,毕竟,在云国,没有接受过那位大人恩惠的平民,几乎是不存在的,免费的学堂,免费的医馆,鳏寡孤独的收容所,无一不是出自那位大人之手,而且,更听说,那位被月王爷带在身边的,长得秀秀气气的年轻军师,亦是受到了那位大人的指派前来的,是那位大人的学生,此消息一出,顿时军心大振。
大军又前行了一日,便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看到逃难而来的灾民,月天驰命人询问了数人之后,大约得知,前面已经被攻陷了三座城,此时,正在被围困的城,乃是他之前麾下的一名高级将领,名唤时齐。
“五天三城,火国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啊……”月天驰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了一身儒装,骑马在他身侧面色如常的段息天,似是想听一听他的意见。
“元帅,火国这一次恐怕不仅仅是‘有备而来’。”段息天浅浅一笑,躬身朝月天驰行了一个儒礼,若有所指的说道,“恐怕,还是有明人指路而来。”
“如果当真是那样的话,此役凯旋之日,便是要把那人除去之时了。”月天驰微微的皱了皱眉,攥紧了拳头,“此祸不除,终将是我云国未来隐患。”
“老师说过,有些虚名,给了也无妨的,嫁他人之手,有时会比亲力亲为要少去很多麻烦。”听了月天驰的话,段息天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抖了抖缰绳,轻踢马腹往前军奔袭而去,“息天与三少爷有约,先行一步,元帅勿怪。”
天色将暮之时,大军终于到达了由时齐把守的城池,远看去,只见血染城墙,满目破败。
月初云束了胸,换了一身男子的儒装,把长长的头发盘成了一个小髻,坐在一块河边的巨大的青石上,看着水中的自己,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便我是雄雌?”许是等的有些烦了,月初云索性从青石上跳了下来,一边念着几句前生时听过的句子,一边伸了个懒腰,俯身从地上捡起了几块小小的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河里丢着,此时,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个男生女相的小倌,手无缚鸡之力,胆小,无用,快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
“云公子,露水公子又丢下你一个人出去了么?”一个难民模样的小孩子小跑着到了月初云的面前,把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递了一半到她的面前,“来,我的干粮分给你。”
“谢,谢谢,我,我不饿,我,我等他回来。”月初云冲着难民模样的小孩子浅浅一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你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