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送走了念梁,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傻笑。皇上三道圣旨,第一道,“收回慕容昊手中所有兵权,一半交给成王治理边城百姓,一半收归皇上亲管”,其实这跟全交给殷非有什么区别,虎符在我这,我掌握着生杀大权,只要不在敌人之手,这兵权就悉数归成王。
第二道,“因右相私吞军饷将其打入死牢,三日后斩首”,这应该是白彦昨晚起的作用,看来我真的不能小看这个白彦,对皇上的决策还真是有影响力,可我估计皇上老爹也早就看不惯这个右相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是历朝历代的君臣之道,不管多仁心仁义的皇帝都不可免,若照此看,离左相倒霉也不远了。
第三道,“念在慕容将军乃开国功臣,特赦其女嫁入太子府,封为太子殷骁正妃,即为太子妃”,这个最绝!这皇帝老儿太狠了!比殷非,比白彦狠多了!这两个阴险的人也不见得能做出这样的事!这明显是不想放过慕容昊和束进之,就是想逼死他们!束进之想让慕容瑾进太子府无非就是为了兵权,但就在卸了兵权那一刻,皇上下旨让慕容瑾进门,这不是摆了所有人一道么,理由绝对冠冕堂皇,“念开国功臣有功”,靠!绝了!这样一来,太子府娶了一个罪臣之女,殷骁肯定两鼻孔气的冒烟!慕容昊也搭进了女儿一生的幸福。
“哈哈哈!”我不禁失笑出声,“慕容昊,束进之,殷骁!其实你们不是输给我成王府,你们是输给城府极深的皇帝!”这需要算计多久,这需要有多本事的看人功力,每一步,每个人,尽在这位帝王的掌握!
开始了!今天这三道圣旨将皇上的意图暴露无遗,嘴上不说向着殷非,可每一件事都是在为殷非着想,这是作为一个父亲能为儿子做的最后的事了,这是作为一个帝王能给继任者铺的最平坦的大道了。作为父亲,作为帝王,他绝对合格,甚至是优秀!
殷非,赢得不是我们,若你真有君临天下的一天,别忘了你的父亲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他是在拿国家的命运做赌注,就为了你的功成名就!我们没赢。没了这个父亲,我们怎么可能赢?若不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他在放水,一直在给你放水。
月洒清辉,殷非仍然没有回家,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我发现现在没了他的体温,我便无法安然入睡。
朦朦胧胧间忽然感到一股暖流,是殷非!我转头面向他,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回来了?”
殷非一愣,随即温柔的笑了,“嗯。怎么还不睡?”
“等你。”我主动攀上殷非的脖子,“好想你。”
他蹭着我的鼻尖,“小刺猬,这么高兴?”
“我们赢了。”我轻笑。
殷非低叹,然后是一抹无奈的笑。
“怎么了?”我不太明白殷非这样的表情。
“牺牲太大了。”
明白了,原来我的男人并不像殷骁那样毫无人性,他懂得同情,是个仁者。“如果不是他们,死的就是我们。”
“鸢然,我不想瑾儿嫁给殷骁…”
“原来你不是同情慕容昊,是同情他那个如花似玉的闺女!还以为你多善良!”
“好大的醋意!”殷非欺身过来,“小傻瓜,我真的把瑾儿当妹妹一样疼,她这样嫁过去…所受之苦…”
其实我又何尝不可怜慕容瑾,殷骁那样没有人性的主肯定让慕容瑾活的不像个人,他会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这个女人身上。“能帮她吗?”
殷非又是一愣,我无奈,“你老婆就那么没人性?我是不喜欢她,可也不至于见死不救。”
殷非笑了,“帮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置之不理,否则殷骁只会变本加厉。”
我撇撇嘴,“慕容昊呢?你一点不同情?他也算是牺牲品之一啊!”
“他该死!”殷非眼中有嗜血之光,“不懂揣测圣心,一味独大,这样的人必死无疑。况且,母妃的死,他也脱不了干系!我不相信束进之做得那么隐蔽,消息灵通的右相怎么可能不知道朝廷有异动!”
“其实,父皇…”
“别说了!”殷非果断的打断我,一点情面也没有。其实他懂,我都能看明白的事,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只是他仍然不能接受当年他的父亲亲手害死母亲的事实。
我抱着他,“不说了不说了,你累了一天了,睡吧。”
“鸢然,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是啊是啊,辛苦死我了!不知成王爷拿什么奖励我这个贤内助?”
一个缠绵悱恻,极尽温柔的吻,我很满意。
这个夜晚,很有爱…
天子要是盯上谁了,他老人家要是把谁恨极了,那任是谁出面都不好使!人家不用刀不使枪,人家玩文明的,专门让你憋屈死!
慕容瑾成亲跟慕容昊斩首定在同一天,我张大了嘴消化这个消息,这个…太销魂了!销死我了!用不用这么绝?
“你老爹…至于吗?多大的恨啊?”我看着镜子里殷非有点变形的脸说。
他没回话,紧锁眉头,看不出是生气了还是怎么。
青儿给我梳洗打扮完,我跟殷非带着岚儿进了宫,毕竟太子大婚,皇宫大宴正说明了皇帝对这个长子的重视。可这个毕竟太讽刺了,这到底是重视还是警告?
一路上殷非没说一句话。事儿大了!
依礼数我还是先跟殷非参见了父皇,他老人家今天看起来很开心,虽然以前见他也都是笑着,可今天是发自肺腑的笑,看得让人想流泪。临走的时候皇上一点不避讳的叫住我,“鸢然,一会见过你爹跟姑姑之后再回来,朕有好东西给你。”天真的笑意让我觉得这是个老顽童,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王者,不是将权术玩弄于鼓掌间的帝王。
再见束进之和束静之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是心虚,我没什么好心虚的,只是觉得他们可怜,像是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无奈、无力。
他们好像是没有注意我的出现,仍然自顾自的说话,“哥哥,看来今天,我不会陪在皇上身边了。”束静之说的很凄凉。
“还不到最后一刻,你跟太子都不要泄气。”束进之开口。通常老谋深算的人总是比女人和年轻人看得远。
“鸢然,你不愧是我们束家的女儿,果然有眼光,给自己找了个好归宿!竟连成王都对你俯首称臣,我这个做姑姑的好生羡慕你这样的女人。”束静之开口讽刺,看来他们已经不信任我了。
“束鸢然!”束进之突然面向我,用最严厉的口吻质问我,“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要束家还是殷非?”
我哭了,不造假,是真的难过,“爹,不过是过眼云烟的权利,你为了这样的权利牺牲了女儿,值吗?”
“哈哈哈!好个不孝女!”束进之俯首大笑,眼中有泪花。
“爹,”我仍然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
“你自作聪明!你以为我会顾及束家女儿的身份而做有利束家有害成王的事。”
“你自私自利!你明知道成王定会为了席皇后一事百般刁难我,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将我嫁了过去,我只是你利用的一颗棋子,是你政治路上的铺垫,爹,我是你亲生女儿啊!”
“你利欲熏心!爹你知道吗?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因为承受不了成王的虐待,我曾服毒草自尽,这些你们可知?你们不知!仅为了权利,你们将我的死活置之不理!”
“你作茧自缚!千算万算不如天算,你们谁也不会想到原来皇帝才是最想束家和慕容家倒台的那个人,你以为可长久保持实力均衡吗?你以为慕容家倒了,束家还会好好的屹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