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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有开灯,有海风呼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爱静静地听着。她慵懒地合衣躺在床上,月光穿过阳台上照在心爱脸上,一切是那么平静安然。
想到那些海风是从爱琴海上吹过来的,心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倚在墙边上,望着夜空发呆。
“你在那里等我。”他说。那张脸在深蓝的天空里浮现出来,那是启航离开机场的时候,对她说的话。
心爱嘟起了嘴。唉……他说说而已吧,今天是第四天了,去海滩玩水,去桑多里尼岛的住家吃当地的美食,每天可以认识新的朋友,可是连他影子也看不到。桑多里尼岛是个很温柔的小岛,要是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也很奇怪啊,他的个性和这里可是一点也搭不上边。
心爱在那里想得入神,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叮——叮叮——”的声音,她的心紧了一下,她有些电话恐惧症。因为就算她能接起来也没有什么用,她又不能说话。
这么晚了会是谁?打错了吧。桑多里尼岛上她又不认识半个人,颜歆和紫欣在隔壁都已经睡熟了吧。对,一定是打错了。心爱挪也没有挪一下,任电话响着,没人接了那打电话的人自然就放弃了吧。
可是那人真是无比的“坚韧”,电话在响了十五声以后,依然没有罢休的意思。三更半夜的电话已经很扰人清梦了。
心爱气呼呼地冲进了房间,拿起电话。
“总算来接了。”电话那头说,是中文,心爱百分百确定。
那个人轻轻笑了起来,听上去很开心,他说:“听我说就好。”
是章启航,她听得清清楚楚。他怎么会有她房间的电话号码?墙上的钟滴答地走着,快两点半了,还真是他的性格,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到阳台上来。”
阳台?他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阳台?心爱走了出去,依然是深蓝深蓝的爱琴海,和白得有些晃眼的墙壁。
“左边。”
左边?左边是这家酒店的另一间客房的阳台。
呼吸和心跳应该有一个先停止了吧,心爱分不出是哪一个。启航他怎么会在她的隔壁房间?他在对她笑。他穿了一件深色的衬衣,袖口挽到手肘。海风吹过的时候,衣角翻飞起来。真是难以想象,这个看似冷酷的人,在对她笑,很阳光地笑。
那边那个肇事者正在试图翻过铁栏杆,虽然这是二楼,可是——他为什么不走大门?心爱做了个止步的手势,试图让他明白自己的意图。
启航轻松地从栏杆上翻了下来,站在心爱的面前。他说:“虽然紧挨着,可是是两栋楼,从前门出去,再到你的房间,至少要二十分钟。”他可不想浪费时间。
可是,他为什么三更半夜跑到她的房间?这个问题比前一个更为重要。
阳台上有两把摇椅,启航不客气地拉着心爱坐了下来。他靠近了一点,几乎擦到她的鼻子。
心爱向后退。
他问:“三更半夜了,你怎么还不睡?”
心爱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似乎由她问比较合适。
“不要用手语,”他蛮横地拉过她的手,又温柔地说,“写在我手心。”
心爱用力地抽回了手,分明是欺她不会说话。她默不作声地坐一旁,心里想的却是——他怎么了,和她以前所见的章启航都不一样啊?
“嗯,从这里看希腊的星星格外漂亮。”启航双手枕着头,在摇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心爱偏过头,发现启航正看着自己。黑色的深邃眼光,像是一个漩涡。他的头在慢慢向她靠近,就像上次在设计中心的那样,心爱突然偏过了头。
她听到启航咳嗽了一声。
“你冷吗?”他问,并没有等她回答,他从旁边拿起毯子披在她的身上。
心爱把手从毯子里伸了出来。
“想跟我说什么?”启航会意地伸出手配合她。
“你没生病吧,干吗突然对我这么好?”
“你不喜欢?”他挑眉。
心爱正在犹豫怎么回答,启航问她:“你喜欢何苏吗?”
心爱开始眨眼睛。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不知所措或是不知道怎么应付的时候,就会眨眼睛。”
“他是一个好人。”心爱写。
在她心里大概每个人都是好人。启航把她的手拉进了毯子里面,再度坐下来看这格外漂亮的希腊星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了。
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在乎的,若不是,他也不会那么快从雅典赶到桑多里尼岛。这是他有始以来做过最荒唐的事了,若是他那位在希腊正要赶去瑞士的父亲知道的话,必定会狠狠地斥责他。
他在希腊经历了一些挫折,所以他特别想要见到她。他以为自己已经有很强的免疫能力处事不惊,可是他还是做不到。
“心爱。”他叫她心爱,这夜色深沉的时候,坐在她的面前,他有一种想吐露心事的冲动。他偏头看心爱,她却已沉沉睡去。他摩挲着她的脸,想到启舟。
启航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在心里说——我会一直保护着你。
启航睁开眼时,天色已大亮。他躺在柔软的床上,笑容在这个清晨落在他的唇边。这样阳光灿烂的清晨,在他的生命中不知出现了多少次了,可是这个早上,让他尤为开怀。他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揽入怀中。
墙上的钟提醒启航,是离开的时候了。虽然他们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可是若是他恍若无人地在清晨走出她的房间,会不会引起旁人的非议?他不要看她百口莫辩的样子。
他在她唇上印一个吻,然后,轻轻地起身。他打开门的时候,虽然轻手轻脚,并没有惊醒床上的人。可是隔壁紫欣的房间门也同时打开了,她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
“章、启、航……”她想问他为什么会从心爱的房间里面出来。
启航说:“早,别太大声了,小心吵到别人。”他的眼睛看向心爱的房间。
紫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虽然她是很想撮合他们,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她冲进心爱的房间。
“心爱,快醒醒啊!心爱——”声音直冲云霄。
启航在走廊上轻笑。来到花园,回头望那一段路,像是从天堂回到人间。有些事情,必须要去面对,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嘟嘟几声之后,一个男人接了起来。
“崔总监,早。”
电话那头愣了一会。这个时间那边应该不是早上吧,启航懒得解释。
“执行长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没有回来,我在希腊。”
“希腊?董事长不是人在瑞士?”怎么去了希腊?
启航叹了口气,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他能告诉他是因为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瑞士出了乱子,让他的父亲大人不得不亲自出面?
“崔总监,把前锐意数字娱乐部独立出来。”他在三个月前收购了这家数字娱乐公司,他花了很多时间和功夫,才成功将这个公司收购。此刻他站在花园的草坪上,草坪的两旁种满了不知名的红色花朵。有些已经颓败,花瓣变成暗红色。这家娱乐公司到了章启华的手中,就像那些暗红色的花瓣,毫无生气可言。
“现在?可是,这个锐意数字娱乐不是计划要等到你回国以后再讨论吗?”
应该要怎么解释呢,告诉崔总监,他的父亲大人让他交一个差事给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让他不再有时间乱七八糟地生活?他只能简单地带过:“我回去以后我要看到锐意所有的财报和相关文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他的口气并不太好,电话那头唯唯诺诺地应着。启航挂断了电话。他在花园里站了一会,直到阳光照在身上有些灼热。他转头看到回廊上心爱她们三个死党向餐厅走去,他快步跟了上去。
餐厅里悠扬地飘着钢琴曲,大厅的正对面,一个年轻的女子弹着钢琴。心爱在入口处站了一会,观望那名女子。她的手指轻盈得像是蝴蝶飞过。
回过神来,不知道启航何时坐在了她的旁边。紫欣正推着她,一边对启航说:“章启航,今天早上的事,我还没有问清楚呢,你怎么在心爱的房间里?”
启航皱起了眉,悠然地搅动着咖啡,他自己并不打算解释,只是看着心爱。
心爱用手语对紫欣说,“那不过是个意外。”
启航皱起了眉,每次她用手语的时候,就让他觉得自己和她离得太远,她的世界他进不去。启航咳嗽了一声,向心爱靠得更近些,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却足以让紫欣和颜歆听得清清楚,这样的状况有些暧昧。
“你好像很不专心。”启航发现心爱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旁边看去。
颜歆回头,看到那个弹钢琴的女子。
紫欣说:“心爱,你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
心爱心里一沉,一个已经失去声音的人,弹钢琴倒显得是一种奢侈。端起果汁,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可是那杯果汁出卖了她,她的手轻轻地颤了一下。
紫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启航说:“我们今天要出海,你呢,要不要去?”
启航耸了耸肩,他当然是要舍命陪君子的。
“你不用忙公事的吗?”颜歆问。
她不太喜欢他,一直以来便是这样。启航甚至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复杂,以他多年来阅人无数的经验,她是一个很和蔼的人,可是这种和蔼没有分给他半分。
“我打个电话。”启航说,他示意让紫欣先走。
紫欣高兴地与心爱走在前面。转弯出大堂的时候,启航小声地叫住了颜歆:“颜小姐。”他温文有礼。
颜歆没有想到启航会叫住她,她回过头来,神情略带诧异。
大堂的玻璃门旁,两个人并排停了下来,紫欣和心爱没有发现继续向海边走去,穿过绿葱葱的草坪,阳光从背后照在她们的身上,启航眯起了眼。
颜歆转过了身,她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章启航,欲说还休。最后,她终于说:“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爸爸。后来,我母亲带着我嫁给我父亲,我的新父亲是裴镇业。”颜歆的视线穿过启航看向他身后,落在那些蓝天白云上,却又好像看到儿时的画面,她第一次走进裴家院子的画面,母亲出事的画面,还有第一次在裴梓谦面前哭到喉咙沙哑……
“你是裴梓谦的妹妹?”启航惊道,他并不知道裴梓谦还有一个妹妹。
“是的,我是裴梓谦的妹妹。”颜歆甩了甩头,挥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给你一样东西,便会以另一种方式从你身上取走另一样。除去母亲和父亲的意外死亡,她的童年是让大部分同龄人羡慕的,她应该知足了。可是她偏偏是个贪心的人,她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
颜歆说:“我的母亲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我一直不相信这个事实,我想他们只是暂时离开,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出现在我眼前。直到有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我很害怕。可是裴家的院子里面只有我一个人,谁都不在。我叫妈妈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家里断了电,很暗。”颜歆停了一会,又说,“我那个时候,很想要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
启航看到她的眼里隐着泪光,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可是她对他说这些干什么呢?
“章启航,看得出来,你喜欢上了心爱。你真的喜欢心爱吗?你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吗?你知不知道她的嗓子也许永远也不能发声?”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执着地看着启航,执着地想知道所有的答案。
那样的眼神让启航心像是被雪冰冻住了一般的沉重。他说:“我会一直陪着她。”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颜歆转过了身,背对着启航说:“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一定要给心爱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会的。”他向来喜欢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很好。”
颜歆向海边看去,心爱和紫欣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之间,颜歆说:“我们去找她们吧。”
走在草坪上的石板路,启航突然问:“心爱以前会弹钢琴吗?”怎么从来没有听她弹起过?
颜歆说:“那是以前的事了,她还没有出事之前。心爱以前的理想是成为钢琴家。”她笑了笑,眼里明明灭灭,“可是出了车祸之后,这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就像天上的云,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怎么抓也抓不住。”
启航不太明白,她受伤的是声带,又不是她的双手,一个钢琴家重要的是双手更甚于声带吧。
“为什么?”他问,她明明还有机会实现她的梦想。
“没有为什么。心爱说她自己除了弹钢琴别无所长,所以,毕业之后打算和一家乐团签约。出事之后,这件事就没有下文了,乐团的理由是她声带受损,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音乐人的基本资格。”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牵强,颜歆耸了耸肩。
“那心爱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直到后来,我找到……”颜歆停了下来,“后来,她就再也没有弹过钢琴。”
“她为什么没有再试一试呢?”
“章启航,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无敌好不好。她是一只寄居蟹,受了伤,躲回自己的壳里。也许时间长了就会好吧。毕竟失去声音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严重的打击,我想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她是怎么出的车祸?”
“心爱没有告诉过你?”颜歆说,“心爱的哥哥是个赛车手,很棒的一个赛车手,蝉联了好几届的赛车冠军。出事的那天是他开车。”一个很棒的赛车手怎么会出车祸?
“很奇怪吧?”颜歆呼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赛车界是很复杂的,再加上他蝉联了好几届冠军,有人眼红是难免的。出事那天有人对他的车动了手脚,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警察后来找到了肇事者,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了。可是找到又怎么样呢?”
石板路已经走到尽头,及目是一片连在一起的碧海蓝天,无限之大。启航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开阔,他问:“车祸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年以前,差不多快过圣诞的时候,在岐南医院。”
“岐南医院?”
颜歆说:“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弟弟启舟正好也在那里。”
启航眯起了眼,她怎么会知道启舟的事?
颜歆耸了耸肩,“我在医院的长廊上看见过你,你和你弟弟长得很像。”
这样说来也是有可能的,那么,“心爱也见过我?”启航问,他想起初次见到心爱的那天晚上,她的眼神好像他们认识。
“没有,你们没有见过。”颜歆说。
启航诧异了一下。
颜歆说:“我很抱歉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反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成为过去,现在生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想,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在心爱面前提起,你说呢?”
启航点了点头。一个人若是只活在回忆里,那将来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何况那些回忆对心爱来说都是并不愉快的经历。至少他证明了一件事情,果然是她,启航心里一阵揪心的痛,启舟的心脏。他昨天在瑞士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说那个捐心脏的人找到了。
他从来没想到会是她。
颜歆看到远处紫欣半倚在栏上,正打着电话。那份甜蜜的表情,这电话多半是打给那个叫贺东健的男人。可是及目之内,并没有心爱的身影。
颜歆小跑了上去,“紫欣,心爱呢?”
“我让她先上了船,就在那边。”紫欣的手指向海心,码头上人来人往,可是一艘船也没有,紫欣叫了起来,“船呢?刚才明明就在码头上的。”
“你说的是那艘船?”启航向海中一指,远处的地平线上,一个小小的船影正在向外海移去。
“你确定心爱上了船?”颜歆问。
紫欣本来是和心爱一起上船的,可是贺东健正好打来了电话,紫欣才让心爱单独上了船。应该是这艘船没错,昨天晚上紫欣还专程找到酒店的领班问清楚了,说好了是这个时间。可是船怎么开走了?!
离开船的时间明明还有一刻钟。紫欣喃喃自语:“啊,怎么会这样?”
“excuseme。”启航拦住一个搬货的船工,用英语问。
船工挥了挥手,听不明白他的话,快速离去。
紫欣现在有点着急了,她拉住一个船工,指着海心的船,用中文说:“那艘船去哪里?”
船工吓了一跳也逃开了。
好在酒店的领班这个时候走了过来。领班是个中年希腊人,名叫吉恩。三个人在码头上正着急呢,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吉恩看到颜歆,老远就用着不纯正但却流利的英文对颜歆喊着:“颜小姐,还好你们没有走。”
吉恩一路小跑过来,已经出了一身细汗。他是专程来找颜歆的,因为服务生的工作出了岔子,没有及时告知,今天出海去哥利亚岛的行程已经取消。吉恩说:“今天的行程已经被取消了,因为哥利亚岛海岸出现了大海浪,行船会有危险。所以——”
启航打断了他,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心爱上了那艘船。他指着海心越来越小的船影,问吉恩:“那艘船到哪里?”
吉恩用希腊语问旁边的船工,一般来说这些船都是去附近的小岛的旅行船。
“怎么办?心爱在船上。”紫欣气得跺脚,都快要哭出来了,“她一个人怎么办,又不会讲话,被人欺负了都不晓得怎么还手。”
启航握紧了手,颜歆让紫欣少说两句。
吉恩说:“我先联系一下船长,让你的朋友坐最近的一班船回桑多里尼岛。”
问题算是暂时得以解决,可是这件恼人的事情才刚刚开始呢,因为吉因联系上了船长之后,得到的答案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因为船上根本没有亚洲人!
启航沉不住气了,向吉恩租了一艘快艇。他要亲自到哥利亚岛去看看才放心,说不定船上的人大意,他们并没有看到心爱。颜歆和紫欣留在了桑多里尼岛,启航想若是心爱回来,总得有人在才行。
启航的船追上开向哥利亚岛的船,那艘船已经在哥利亚岛靠岸了,旅客正在下船。人群里没有一个亚洲人。可是心爱会去哪呢?会不会是她先下了船,在他的快艇没有靠岸之前,她就下了船也说不定。
哥利亚岛并不大,启航在岛上叫心爱的名字:“心爱,心爱。”他经过的时候,众人都对他行注目礼。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怎么会发生这种乌龙事件,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走丢?启航恨不得心爱现在就突然从哪个角落里面站出来,他想要狠狠地骂她两句。
他在哥利亚岛上来来回回走上了三遍。已近黄昏,码头笛鸣,最后一班开回桑多里尼岛的船马上就要离开了。“心爱!”启航站在码头上有些沮丧,重重地踢了海边的围栏,权当出气。
“那个女孩根本就没有到哥利亚岛来。”纯正的中文,启航回头,看到一个欧洲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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