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起死回生
“是的，帮忙？好说、好说，你们是要白条肉还是冻牛肉？绝对保证供应！至于价钱嘛——嘿嘿，好说！”厂长脸上浮现出商人的圆滑的灿烂的笑容。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批货，想在你们厂里放一放。”
厂长的心凉了一截，那只能收一点可怜的冷藏费了。不过仍是满脸笑意：“可以，可以！”
付老头在空地上烦躁地来回踱步，他正在为以后怎么面对于浩而烦恼。他知道有些事情，越是解释越是说不清，只会越抹越黑。现在连于浩的副帮主都死了，如果死不见尸，于浩会有什么反应？并不是说付老头怕于浩，而是一来他心里有点内疚，二来现在形势越来越严峻，于浩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物。越想心越乱，乱则心情不好，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见付贵他们在那边叽叽喳喳的，眉头一皱，喝道：“你们在那啰嗦个啥？还不快点！”
厂长急急忙忙地找来库房保管，打开低温库的门。他看到全副武装的战士，抬着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长条形的物事，动作迅速地进入低温库。脑子里充满了疑问，这是什么东西？突然他猛地一个激灵，脸色一下发白，不会是……吧？他蠕了蠕嘴唇，刚想发问，可看到付老头发青的脸，硬是把要出口的话生吞了回去。
库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付贵转过头，严肃地交待道：“在我们来取货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间库房！”
面对付贵身上散发的凌厉之气，厂长哪还敢说什么，只能象鸡啄米似地忙不迭地点头。
“吱！”一辆黑色小轿车疾驰而来，冲进大门，嘎地停在月台前。
一个三十多岁，干部模样的小白脸。夹着个黑色公文包，垮着一张脸，噔噔噔地蹬上月台的台阶，走到付贵他们面前。用自以为威严的目光，逐一扫了一遍。脸上浮现出藐视一切的冷漠，呵斥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能这么做？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看到来人目空一切的样子，付贵一下火冒三丈，他怒目爆睁，腾地上前两步，“啪”地抽出腰间的手枪，在来人面前摆了摆，说：“看好了，我们是这个单位的！”
小白脸原来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人。见付贵满脸杀气地掏出枪来，脸都吓绿了。腹中的一泡热尿差点忍不住奔泻而出。他连连摇手，声音哆嗦着屙起了软蛋：冷静冷静、有话好说。别、别冲动！
哼！付贵没想到这个趾高气扬、耀武杨威的家伙这么胆小。竟是个软骨头。觉得与这种人搬见识很是无趣，于是悻悻地收起枪。
一边的付老头看了、即好气又好笑。他极力压抑住想笑的冲动。冷着脸问：你是什么人？来干啥？小白脸现在老实多了了。可脸上仍洋溢着掩饰不住的自得和傲气：我是市副秘书长，是唐市长叫我来的！
唐市长？唐大发？他不是付市长吗？什么时候当上了市长？付老头感到奇怪，只几天时间，唐大发怎么又升了一级？真的是没天理了！
才当的…是选举…小白脸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付老头厌恶的摇了摇头。这种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家伙。怎么会当上市副秘书长？可现在哪有心情理这些闲事！付老头转身小声地交待了付贵和钟队长几声。对小白脸说：走，带我去见你们的唐市长！小白脸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一抬头，眼睛刚好碰上付贵那刀子一样锐利的目光，心中一个激凛。慌忙调整脸上的肌肉布局，挤出献媚的微笑。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走到小车旁时麻利讨好地打开车门，恭敬地请付老头上车。随即，小车屁股冒出一缕淡淡的青烟。开出厂大门，朝着市区急驰而去。
市政府大楼一间豪华的办公室内，年过半百的唐大发，如一具骷髅般摆靠在一张单人真皮沙发上。房间内窗帘低垂，光线阴暗。唐大发头枕在靠椅背上，看似闭目养神，但从不停地微微颤动着眼皮可以看出，他此时正在大伤脑筋。
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呢？唐大发在扪心自问。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等于已经背叛了国家。想到这，他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与强大的国家相比，自己就连只蚂蚁都算不上。唉，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自己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大不了再死一次！想着想着，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在市医院高干楼的一间病房内，濒临死亡的唐大发，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既然是即将逝去的副市长，病房前也就不可能车水马龙，病房内更不会被探望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孤零零躺在床上等死的唐大发，只有病床边的医疗设备忠实地陪护着他，还有的就是设备上的彩色指示灯，闪烁着，尽职地在提醒——他暂时还是个活人。
“唐市长！唐市长！”就在唐大发感觉自己快要升入天国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两声轻轻地呼唤。
唐大发即将冻僵的心，突地一热，这个时候，还有人来看我？他艰难地睁开双眼，一个硕大的鹰钩鼻陡地映入眼帘。他不就是那个找自己密谈，设计消除天心帮的神秘人吗？当时考虑到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只要能够替儿子报仇，什么后果都不顾了，于是达成同盟。不过，现在他来干什么？
看到唐大发满脸疑虑，来人笑道：“唐市长，我今天来是想同你谈笔交意。如果谈成，你也就是我们的人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和一个脚已迈进阎王殿的人谈交意？唐大发无力地瞪了鹰钩鼻一眼，厌倦地闭上双眼——怎么连死都不让我安宁啊！难道是报应？
鹰钩鼻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站起身来，右手按在唐大发的头顶上。唐大发现在灯枯油尽，身上无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地任其而为。
猛然，唐大发只觉一股冰寒之气从百汇直下，涌入自己的肺部，随即流向身体各处，快速地蔓延开去。这时，唐大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想喊又喊不出，头上溢出滴滴的汗珠。他感到自己似乎是在受酷刑，只觉得身体内有无数把小刀在乱砍乱割，又像有无数只手在撕裂自己的肺脏及身体。就在他疼得即将昏过去的时候，突觉全身一空，疼痛感随之消失。好象自己体内的什么东西被剥离出去，人一下轻松多了，呼吸顿时无比顺畅。他贪婪地猛吸了一大口夹着药味的空气，惊喜地睁开眼来，但却又被吓了一跳。
床前站着一个与自己一摸一样的唐大发，只不过身体显得有些空洞，五官稍稍模糊不太清晰。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有些半透明、轻飘飘的样子，神情也有些呆滞。唐大发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