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回木屋,指引着她的月亮已经下山了。此刻天空中最亮的启明星,也已经低低地落在东方。废宅里的蝙蝠不再拍打翅膀,连老桑树上唱了几个小时的嘲笑之鸟都睡着了。黎明前的黑暗笼罩了大地,佩拉杰夫人快步穿过湿润的杂草,厚厚的苔藓扫在脸上,她挥手拨开,走向木屋——走向波林。她一次也没有回头,身后的废宅犹如一只巨怪——一个黑点,笼罩在暗夜之中。
肆
一年多以后,库楚埃尤兹的人们纷纷谈论猜测着瓦尔梅特老宅的变化。想找废宅的人只能无功而返;废宅已经不在了,同样不在的还有那座小木屋。不过,在外面的空地上,阳光照耀,微风轻拂,一座精致的房子伫立着。房子是用路易斯安那州森林的木头盖起来的,地基是坚固的石头。
利安德里坐在漂亮长廊的角落,抽着下午的雪茄,和过来打招呼的邻居聊着天。如今,这里是他临时的住处,他姐妹和女儿的家。树下传来年轻人的欢声笑语,屋里飘来拉佩蒂特的琴声。她怀着年轻艺术家特有的热情弹奏着,这旋律如此优美,波林小姐站在一旁,完全陶醉了。瓦尔梅特家的重建深深触动了波林小姐,如今她的双颊几乎和拉佩蒂特一样红润饱满,岁月的痕迹都不见了。
佩拉杰夫人先是和弟弟还有他的朋友们闲聊了一会,接着就转身走开了;又停下脚步,听了听拉佩蒂特的琴声,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她徘徊在弧形的阳台上,发现四下无人,便留了下来,扶着栏杆笔直站着,不动声色地望向远处的土地。
她身着一袭黑衣,白色方巾一如往常戴在胸前。浓密光亮的头发被风从前额拂起,如同一顶银制的王冠。在她深邃的黑色双眸之中,星星之火,再难燎原。她已经很老了,离她告别幻影的那个晚上虽然只有几个月,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年。
可怜的佩拉杰夫人啊!她还能改变什么呢!她的人被快乐的年轻人拉进了光明中,她的心却还留在废宅的暗影里。